是日,五十餘名渾身金色的不知名人士圍殺陰神宗,陰神宗宗主李向東施展脫泡換位的禁斷之術,不知遠遁何處,又過了十五日,陰神宗崔瑞獨身一人前往唐國幽州,唐國皇帝歸仁親自下詔,封沈瀟灑為護國真人,承認現在陰神宗的合法地位。
就在沈瀟灑掉下懸崖的那一刻,在雪花之國和蘿北草原的交界地帶,有一位少年正沿著從古到今,一直流淌不息的曼丘河逆流而上。
少年穿著一身大夏國的服飾,身後背著一把長劍。他一手持著竹篙,緩緩的催動船隻。他千裏而來,隻為求助。
少年的腰上,掛著三四雙草鞋,而他的雙腳,如今就****的站在光華的船艙中。這種小舟,不比唐國的那種華麗樓船,隻是曼丘河最常見的蚱蜢小舟。少年滿目愁苦之色,隻是一邊劃動小舟,一邊抬著頭,望著遠處。
遠處,除了淡淡水光,就是晴朗的天空。
根本沒有自己從小就給父母灌輸的佛山。到底有沒有佛山,他不清楚。他已經在曼丘河上,向著河水的源頭行走了七日。
他正是來自於定縣的師家仆人石碑。
他不知道現在定縣怎麼樣了,不知道那裏的瘟疫控製住了沒有,不知道老爺和少爺身體怎麼樣?不知道,自己離開那個井之後,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人守護著他?
曾經,石碑在獨自一人麵對井水的時候,能偶爾看到井水的倒影中,有一座恢宏的大佛就那樣靜靜的坐在平靜的井水中,對著他慈善的笑著——據說,那就是曼丘河的源頭,據說,那就是佛祖……
石碑沒有放棄,他依舊一下一下的撐著竹篙。他必須找到佛山,這代表著他身上的使命。
然後,小舟穿過了一處狹窄的河道,他就看到,一叢一叢的蘆葦中間,站著一位持著上身的和尚。那個和尚看到風塵仆仆的石碑,慢慢的站起身,滿臉堆著笑容,雙手合十,對著他深深的行禮。
“阿彌陀佛!”
石碑對著微笑的和尚回了一禮。這一路荒涼無人,看著那樣有禮的和尚,他心中微微感動。同時,一種奇異的感覺浮上心頭,他覺得,自己很快便可以找到佛山。這隻是一種預感,純粹的預感。
然後,在石碑的航行中,河邊漸漸出現了一叢一叢的蘆葦,如今,已經到了初秋,有些蘆葦的顏色已經發黃,有的還很碧綠。然後,在這初秋的蘆葦叢中,漸漸出現了一點一點的霧氣。
霧氣彌漫,除了五米外那些在竹篙的撥動下嘩啦啦的水聲,周圍忽然間靜寂下來。石碑沒有絲毫的膽怯,反而,他心潮澎湃。
這種感覺,曾經無數次出現在這個少年的夢中。如今的他,小心的操縱著腳下的蚱蜢小舟。好像自己害怕一個不小心,就會驚醒這個夢境。
大夏國的人並不怎麼信佛。然而,石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佛。因為,他不但在井水中看到過佛爺,在睡夢中,也曾經看到過佛爺。而今日這種奇妙的境界,他曾經在夢中無數次的遇見。
一個人,一艘舟,一片迷霧。
小舟穿過密密的蘆葦。石碑看到了第一位佛。
他並不是佛,而是一個瘦弱的,已經圓寂的和尚。和尚就這般坐在蘆葦之中,他垂眉,閉目。麵頰幹瘦到了極點,他身上的僧衣已經破破爛爛。透過這些破破爛爛的僧衣,可以看到僧人的金身。
僧人的金身隻是普通的身體。有些蒼白,有些幹瘦。偏偏和尚蒼老的麵頰很幹淨,好像有看不見的風清理了他的容顏。
石碑在船頭上對著圓寂的和尚行了一禮。於是,船頭的蘆葦開始一片一片的分開,露出了隻有一尺的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