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依依直到接近黃昏時才離開的,鍾想幾跟李纖雲也是那個時候離開。
陸真真站在自家後院,想著這段時間以來的點點滴滴。
剛到這院子住下那會兒,滿院子的荒草,她跟陳氏三姐足足花了幾天才把整個院子的荒草全部整平。還有這籬笆院子,也是自己到山上砍回來的竹子,一根一根編起來的。
時間過得好快,她們已經在元下坊住了將近一年,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而她……也找到那個可托付終生的人。
明天成親,她心裏有著期待,也有著惆悵。雖然跟陳氏陸展賀相處隻短短一年時間,但是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所謂血濃於水。
院門口走進來張老太太,她是元下坊年歲最高且生活最美滿的老婦人,她是來給自己梳頭的。
陸真真笑著喚了聲張奶奶。
陳氏聽見聲音,忙從屋裏探出頭開,見到果然是張老太太,連忙從屋裏出來。“張大娘來啦!”
張老太太看著陸真真,輕輕點頭笑道:“下午見你家院子裏人多,便等到這會子才過來。”
“張大娘有心了,快些請進吧!”陳氏說罷,回頭朝陸真真說:“真真,你也進來吧,讓張大娘給你梳個吉祥。”
陸真真應了聲,跟在她們身後往裏頭走。
陳氏燒了熱水,拿了大桶給陸真真沐浴,等陸真真沐浴出來,見到張老太太正跟陸誌山他們說著話,便自己先行進了房間。
張老太太跟陸誌山陳氏寒暄了幾句,便開始給她梳頭。她拿著一把泛紅的木梳子,這把梳子的木子峻送給她的,乃是上等紅檀木所製,隻放著便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張老太太隻是在她披散下來的頭發上輕輕往下梳,而後笑盈盈地遞過一碗餃子給陸真真,說道:“嚐嚐味道如何?”
陸真真接過餃子,這會兒差不多到晚飯,她腹中空空,當下拿起筷子夾著餃子便是往嘴裏送。
可是隻咬了一口,便又吐出來,看著張老太太疑惑地說道:“生的!”
張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生的就好。”
陳氏站在一邊看著女兒,明日她的女兒就要出嫁了,此時此刻她似乎能體驗,當年自己要給陸誌山時,母親落了一夜的淚,那時她應該是又開心又舍不得的吧!
張老太太接過陸真真手裏的碗,輕笑著說到:“姑娘嫁過去之後,定要恪守婦道,好生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陸真真臉色微微一紅,輕輕點頭道:“真真謹記張奶奶之言。”
張老太太笑著抬頭看陳氏,“吉祥已經梳過,你們母女兩,好生說說話,老太我就先回去了。”
陳氏輕輕欠身,把張老太太送到院門口,這才轉身又回到陸真真的房內。
她前腳才進門,三姐後腳也跟著進來了,笑嘿嘿地問:“我瞧著張大娘才走,吉祥已經梳過了?”
陳氏點頭。
“幹娘。”陸真真抬頭看了看三姐,又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墨發披散,稍顯黝黑的皮膚這時也透著紅暈,雙眼顧盼間盡是流露出的某種期待,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屬於女人的韻味。
三姐瞧著陸真真,笑得合不攏嘴,“真真越發標致,好好,你們母女兩說說話,晚飯我來給做,順便我一會兒留這兒吃飯。”
“那柳月那邊?”陳氏看著三姐,有些擔心。
白柳月如今身子粗,隻怕過不了多久便要生了,三姐自當一刻不離地照顧她一二,白柳月可成了全元下坊最嬌貴的孕婦。
“沒事兒,今日長生回來,已經跟城裏掌櫃的吱了聲,明天也不進城,要給真真賀喜去。”三姐說吧,輕輕拍了拍陳氏的手背說到:“你們說會兒話,我去燒飯。”
話還沒說完,三姐已經出了房間。
陳氏輕笑著搖頭,轉身坐在陸真真身旁的凳子上。“真真,可有擔憂?”
陸真真要頭,“娘放心吧,我與子峻哥又不是盲婚啞嫁,此刻心裏緊張是有,卻沒擔憂。”
陳氏點點頭,笑了笑說到:“還好就在這兒附近,若不然……”說著說著,陳氏開始抹眼淚。
陸真真知道今天晚上陳氏必定會流整夜的淚,已經做好了徹夜安慰的心理準備。可誰知用過晚飯後,陳氏便放她回房睡覺了,而她自己則是拉著三姐坐在門口廊下說了好長時間話。
陸真真就算是躺在床上,也並沒有睡著。
時間一分一秒在過,她不但沒有睡著,黑暗之中,她雖然閉著雙眼,腦子裏的思緒卻千千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