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序
深色的海麵布滿白色的月光我出神望著海心不知飛哪去
聽到她在告訴你說她真的喜歡你我不知該躲哪裏
愛一個人是不是應該有默契我以為你懂得每當我看著你
我藏起來的秘密在每一天清晨裏
暖成咖啡安靜的拿給你
願意用一支黑色的鉛筆
畫一出沉默舞台劇燈光再亮也抱住你
願意在角落唱沙啞的歌
再大聲也都是給你請用心聽不要說話
——《不要說話》小柯
(一)
明月湖旁的桃花樹仿佛一夜之間綴滿了粉紅色的花朵,迎著春天的微風,徐徐展開笑靨。湖麵波光粼粼,陽光流淌過我的指尖,落下轉瞬而逝的溫暖的痕跡。我默默地坐在長椅上,看著手背上被燙過的地方,隻留下了一小片像樹葉一樣的疤痕。心頭仿佛被這春天的風撩撥起一絲莫名的情緒。風揚起發絲,把眼睛擋在陰影裏。
剛才路過小操場時,我好想看到了何致遠。那輛金屬色的賓利迎麵而來擦身而過,那雙蔭翳的眼睛裏滿是結了冰的情緒。是他麼,也許不是。也許我又開始幻聽幻想,以為他還在我的身邊。
偶爾會想起大學時代的舍友小京。
2010年的春天,我陪著她去找那個男人。那個叫張鬱東的男人向她保證他會照顧她,隻要她留著這個孩子。於小京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那男人通過關係幫她請了長達一年的假期,甚至都無需辦理延長學時的手續。小京搬出了宿舍,同我們道別。
小京離開的時候,緊緊拉著我的手不願鬆開,她含著眼淚告訴我,景澄,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張鬱東的妻子就是何致遠的姐姐,那個女人曾經要出錢讓我放棄這個孩子。何致遠也許和他們並非一類。但你要知道,骨子裏,我們與他們才是天壤之別。也許現在看起來我並沒有什麼損失,但這也絕非我想要的人生。我隻想讓你更愛惜自己,千萬不要像我一樣,千萬不要。
我想,我的何致遠絕不會那樣。甚至,那位名叫韓歆悅的女子講完那段話之後,我也不曾有過懷疑。
我隻是愛他,我願意為了他放棄我的所有,包括我的青春年華。
(二)
又是周二,程總拿給我一份文件,讓我送到R的總部,還遞給我一張何致遠的名片。“就在這裏。”他指著名片上的那個地址,“你這周先去R實習,如果需要遞送材料,你就兩頭跑一下,辛苦啦。”
一張淺灰色的名片,旁邊一圈銀色滾邊,正麵是何致遠的職位介紹,背麵是他的聯係方式,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
這號碼已經不是五年前我所熟悉的那個號碼了,我自嘲地笑笑,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忍住真的撥給他,隻怕聽到的會是,您好,本號碼是空號。
我查好路線,七點半便從宿舍出發,依舊沒有吃早餐。不吃早餐似乎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到達R大樓,卻被三十五層的前台擋在了外麵。前台小姐非常有禮貌地問我:“您好,您是否有預約。”
我解釋自己是G院的實習生,被借調過來繼續實習的。她微微蹙眉,搖搖頭說:“不好意思,我們三十五層是總裁辦公區,從來沒有實習職位的。”我拿出文件借以證明,她仍舊很堅持。
我的手上尚有何致遠的名片,那上麵寫有他的電話,我卻猶豫了。
“請問,您能幫我聯係一下李秘書嗎?”
前台小姐點點頭,撥通了內線電話。“不好意思,李秘書出外勤去了,一會兒才能回來。”
唉,我有些泄氣,手裏的那張名片被我攥得變了形狀。“那麼,我等一等吧。”
“好,您可以坐那裏。”她指了指大廳的休息區。
休息區的南麵是一麵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可以看到距離很近的雲朵,窗前兩米開外放著一張很大的橢圓會議桌,最北麵是一套環形皮質沙發,中間擺著一張黑木的茶幾。
我坐在沙發上,麵朝落地窗,深深呼口氣,這裏真的很高很安靜。
然後開始一遍遍地看著手上的那張名片,猶豫著要不要打過去,又不想一直坐在這裏,接受那幾位前台的注目禮。
背後一聲問好,我的神經瞬間緊張起來。“何總。”有人說。
我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在我的右後方停了下來。
“你遲到了。”我把指甲嵌進手心,慢慢適應他冷漠疏離的口吻,這樣的他於我而言無比陌生。
但我知道,這種陌生相較於五年的漫漫時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從此以後,我便隻是一個實習生而已。
站起來,轉身,卻沒有勇氣抬起頭,我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秒鍾走動的聲響。也許是剛才站起來太快,突然感覺十分暈沉,腦袋仿佛千斤重,眼前也浮現一小層白色的點。我怔怔地望著地麵,咬緊了牙齒。
“我沒有遲到,”我的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很早就到了。”
“這裏的實習工作並不包括坐下來看風景。”
我沉默,不知是否應該出賣前台那幾位漂亮的秘書。
他似乎有所察覺問題出在哪裏,卻還是說:“我想,程總應該很負責任地把我的號碼告訴過你。”
我無言以對。
“景澄小姐,雖然不可避免地我們認識,但是,請你不要把私人的情緒放在比工作更重要的位置上。”他的言語如同冰刺,一針一針地紮在我的身體上。
不可避免地我們認識……也許,如今的他覺得與我相識不過是本不該發生的令人不悅的回憶。
景澄小姐,他從來沒有這麼叫過我,嗬,景澄小姐。我覺得好笑,可惜,眼淚又開始在眼窩裏打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