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見狀,招過一個侍女,輕聲吩咐了幾句。那侍女略有驚訝地去了,心裏還在奇怪主人怎麼會讓副菜、主菜、蔬菜、甜品一起上,這可是大大的不符合禮節。
很快,各式湯羹,以及本應稍後再上的沙拉和主食很快也端了上來,擺了滿滿一桌。
老人莫雷是這座萊錫城可是跺一跺腳地麵也會抖三抖的人物,這次為了結交這些“病友”,特別是那位從帝都來的理查德先生,同時給“恩人”賠罪,準備這個晚宴著實費了不少心思。
為了保證味道,很多魚類、蔬菜都是從很遠的地方運過來,特別餐桌中央那條一米多長,烤的金黃的金槍魚,更是動用了他軍方的關係,請一名獅鷲騎士從沿海的東部城市直接運過來的!
看到客人們混雜著驚訝和讚歎的表情,以及理查德投向他略顯驚異的目光,莫雷知道,晚宴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比利看著這滿桌羹肴,暗想僅僅是想對付自己一個人,卻弄出這樣大的場麵,可見這些人類恨自己實在是到了骨子裏。這也難怪,黑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那無疑將是人類中身份和力量的至高象征。如果你敢剝奪一個惡魔的角和鱗片,他們同樣會跟你拚命的。
比利此時放下一切,毒到杯幹,菜到碟淨,破罐子破摔之餘,卻發現這些混雜著毒素的食物實在是好吃的要命。
隻是想到這已是自己最後的晚餐,今後再也沒有可能享用這些美味,心中不禁黯然。
眼見窗外最後一抹晚霞也悄悄隱去,想必自己的生命也馬上會像這絢麗的晚霞般,回歸大魔神的懷抱吧!
轉眼間,比利附近又是一大堆空碟,而身後的侍女在之前已經清理過五次了。
比利這幅吃相,簡直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但到底是眾人的救命恩人,大家誰也不敢露出絲毫不屑的神情來,免得落下一個忘恩負義的評價。
莫雷笑嗬嗬地替比利遮掩道:“恩人一天沒吃飯,說到底都是我的過錯。我再自罰一杯,給恩人賠罪。”
比利冷笑著喝掉杯中紅毒,不屑地望著這個虛偽的人類!明明是下午才第一次見到他,卻來胡說八道!
隻是現在腹中鼓脹,想來毒素馬上就要發作,他也不去揭穿這條老狗,隻求速死罷了!
心念電轉間,比利又三口兩口吞掉了一大塊烤的外酥裏嫩的駱駝肉,突然感覺這難受的鼓脹沿著食道竟上升到了嗓子眼,一口氣竟喘不上來!
頭腦中一陣昏眩,眼前一黑,他驚慌地舞動雙手,卻什麼也沒有抓住,身子一歪,竟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這一顛簸,腸胃中頓時痛入刀攪!
毒性終於發作了!
在這死亡來臨的時刻,比利發現自己心情卻無比寧靜。
十幾年記憶清泉流水般在心田滑過,他想起了撫養自己長大的仆魔族長大人;想起了陛下對自己的隆恩和諄諄教誨;想起了自己養的那條瘸腿的三眼魔貓,自己離開魔界,那群混蛋肯定已經把它捉去打牙祭了……
最後,他的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小公主莉莉莎的身影,那清澈明眸蘊著傷心,那臉頰上那優美鱗片沾著淚光。
自己死後,殿下會為自己這個小惡魔傷心嗎?
也許吧……殿下,比利辜負你的期望了……
在他意識陷入黑暗的刹那,比利聽到了一個聲嘶力竭的呼喊:“快去請大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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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官收回放在比利額頭的手,莫雷連忙緊張地問道:“大神官,情況如何?”
大神官一臉怪異,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沒有事,隻是……吃多了。”
周圍一眾貴族表情也怪異起來。
大神官又沉思道:“不過,我察覺他身上有黑暗氣息……”
貴族們同時沉默起來,幾個人的目光也有些遊移。
宗教,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也最瘋狂的東西。盡管法斯特帝國是個宗教信仰自由的國度,但宗教這東西,能不惹還是盡量不惹的好。
“我倒很好奇,要是以破壞聞名於世的暗黑魔法師反而能治愈光明魔法都束手無策的疾病,流傳出去會有什麼結果……想必帝都冷清的黑暗神殿會頓時熱鬧許多吧!”一個清冷的嘲諷聲音突兀地憑空響起。
一道火柱突然從天而降,落在地上劇烈地燃燒起來。熾熱的火舌****著天花板,發出“劈啪劈啪”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