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殺人案終於告破,馮隊分派任務前往抓捕疑犯時正好抽中了陳河清所在的分隊,可還未等陳河清有所反應,馮隊末尾卻跟了另一句話。
“陳河清不用去。”馮隊如此吩咐,“剛好接到一起入室行竊的案子,陳河清,杜騰,交給你們負責。”
警隊裏的其他人紛紛朝陳河清投來同情的目光——半年前,這位A市的優秀刑警抽調入S市的刑警大隊,剛來的第一個月大家還全都把這人當偶像看,畢竟當年A市那起轟動全國連環殺人案就由他偵破,可一個月之後,馮隊的刻意排擠開始讓陳河清陷入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所有的大案要案他都無法參與,其餘警員們在抓捕殺人犯的時候,他卻滿街追著一個搶了錢包的小賊。
若是說實話,陳河清本人對這種刻意的排擠很是不滿,可他骨子裏要強,不想表露出什麼讓那位馮隊笑話,平日裏的反應倒是異常淡定,可警隊中也總有人對此鳴不平,杜騰從進警局見習開始就一直跟著陳河清,陳河清算他半個師父,他對馮隊的所作所為實在不滿,陳河清帶他出警,他忍不住就對著陳河清抱怨。
“他不就是嫉妒嗎!”杜騰怒道,“太他媽過分了!”
“別說髒話。”陳河清一拍杜騰的頭,一麵翻了翻手裏的資料,“這家兩個月裏報了三次案。”
杜騰愣了一會兒,問:“兩個月被偷三次?這……這也太倒黴了吧。”
“之前負責這事的是老韓,上個月辭職了,那片兒本來就亂,人口流動太大,丟失金額也不是很多,一直沒進展。”陳河清接著往下說,“現場窗門都沒有被撬的痕跡,而且丟的都是現金,珠寶首飾一點也沒動。”
杜騰聽了,覺得挺有意思,一拍自個兒的大腿十分激動的說:“有門路!”
陳河清看著杜騰的那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行了,我們先過去看看。”
……
報案的那戶人家的住在一片十分狹窄髒亂的住宅區內,這片兒公寓都已經有些年頭了,早就該拆遷重蓋,可不知道為什麼拆遷計劃一直耽擱了下來,狹窄街道邊上牆麵用紅漆寫上的那個大大的拆字已經有些斑駁脫落,道路兩邊堆著各式各樣的雜物,地上滿是垃圾汙水,到處是亂搭亂蓋的窩棚,警車沒辦法開進這麼狹窄的街道裏來,陳河清和杜騰穿著警服下車步行,引來一些並不算友好的目光——這小區的治安十分差勁,不少人都和警察打過交道。
杜騰一邊走一邊在努力辨別路邊樓房早已生鏽模糊不清的門牌號,陳河清習慣性四處打量,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小窩棚前圍著一群人,窩棚前擺著個香案,案上香煙嫋嫋,那群人挨個神色恭敬的對著香案參拜,場麵看起來甚是詭異。
陳河清皺皺眉,說了一句:“迷信。”
杜騰也往那邊看了一眼:“河清哥,你不信這些呀?”
陳河清似笑非笑,開玩笑反問:“杜騰同誌,你可是人民警察,這種事……你信?”
杜騰大學時癡迷各類恐怖小說,看多了神神怪怪的東西,心裏還是信的,隻是他活了二十三年的確什麼靈異的事情都沒見過,此刻有些猶豫,吞吞吐吐說:“有點。”頓了一頓,杜騰又忍不住追問:“河清哥,你說句實話,你到底信不信……這個世上有鬼?”
陳河清聽了杜騰的話,略微蹙眉,目光越過前方那群對著香案恭敬參拜的人群,有些迷茫,許久才淡淡開口:“信。”
杜騰張著嘴半天沒閉上,大約是覺得陳河清這種人應當隻相信科學,不可能相信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可又不知該說什麼好,再看陳河清,似乎出了神,轉眼人群裏鑽出一名披著法衣的年輕道士,二十來歲,搖著手裏的招魂鈴裝模作樣,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陳河清看了一眼,搖搖頭招呼杜騰走人,杜騰還想再看,卻被陳河清扯著袖子拉走,回頭最後一眼,瞥見那年輕道士十分友好的朝他們點頭微笑,杜騰愣了一愣心想自個兒到底要不要也對那道士笑笑,卻突然發現那年輕道士看著的壓根不是他,而是正在扯著自己走的陳河清。
……
陳河清帶著杜騰給那戶報案的人家做了筆錄,又四處看了看,和前幾次一樣,丟失的金額並不算太大,四處也沒有外賊闖入的痕跡,這戶人家沒辦法提供出多有用的線索,估計這事又要不了了之,和杜騰按著程序處理完後下了樓回警局,方才那窩棚前圍著的人已經散去,隻剩下那個年輕道士在收拾東西,道袍一脫裏麵竟然是十分幹淨的襯衫牛仔褲,再把那些東西往雙肩背裏一塞,除開他還挽著發髻的長發,哪兒還看得出他方才還是個神神叨叨的道士。
杜騰張大了嘴目瞪口呆,那年輕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薄唇一抿,略微笑了笑,那眉眼如同描畫,十分精致,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陳河清卻是微微一挑眉,上下掃了那道人一眼,隨後轉開目光。
那年輕道人驀地挑眉一笑,還隔著半條街,朝陳河清喊了一聲陳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