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席卷,帶落了許多雪花,在冰穀裏停不了瞬間,便化作了虛無,或者是融成冰,寒意無處不在。
這是個奇怪的冰穀。
冰穀裏有個奇怪的人,他抬起腳卻不前行,反而握住一把劍,急速地橫在左側,仿佛要抵擋什麼東西的襲擊。
鐺!!
冰穀中央,頭頂四邊,高處的冰屑輕輕地掉了下來,發出沙沙地細細聲響,又很快被另一道聲音掩蓋,遂變無聲。
那是一陣十分響亮的兵器交接聲,清澈而悅耳,在青木身邊,他的若白劍上傳遞開來,順著條條冰道鑽了出去,四麵八方皆有劍鳴響起,聽起來真的很好聽。
隻是青木沒有心思去聽,其他人也沒有心思去聽。
青木皺著眉,劍鳴未起時他便向右邊疾退而去,站在了冰牆之前,若白劍被他斜握在身前,他冷冷地望著對麵,麵帶驚疑,還有一絲憤怒。
對麵同樣有麵冰牆,隻不過那些符文前站著一個人,一個年輕人,他同樣穿著厚厚的被雪花染白的衣衫,一雙魔氣湧動的眼睛緊盯著青木,像毒蛇一般。
他的衣袖在雪花裏露出一角,是黑色的,手裏握著一把半臂長的漆黑短劍,劍身如蛇,符文似魔。
蛇形短劍,魔氣翻湧,是無生宗的人。
無生宗的人為何要殺我?莫非是李計違背了誓言?派人來殺我?
青木緊了緊手中的劍,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般劃過腦海,隨即被他一一否定,最後得出一個他並不太認同的結論。
那就是李計。
但這個結論顯然不能成立,先不說李計發了重誓,又受魔生咒反噬,修為大失,不可能有心派人殺他,僅憑私傳門派功法這一忤逆大罪他就不敢亂說出去,更別說要尋他複仇。
可除了李計,誰又與他有仇?
天藍色的劍身在藍到透明般的冰牆映襯下顯得更加的湛藍清澈,劍刃上映出了對麵那個無生宗的人的身影。
青木忽然想起了一個可能。
五年前,中原禁地邊緣的石穀中,有三個人要殺他,結果他反殺了一個人,隨後在樹林裏又布下了一個坤元陣,隻是不知另外兩人有沒有被陣法殺死。
現在看來,似乎有人沒死,不僅如此,那人還來找他複仇了。
隻是,這人什麼時候拜入無生宗的?
那股殘暴凶厲的魔氣,分明已經達到了金丹後期。
而青木,也隻是金丹初期而已。
而先前那一劍,也隻不過是試探而已。
那人盯著青木,眼瞳裏閃過一絲精光,隨後斂去,一道包含著驚訝意味的冷笑自厚厚的衣衫裏傳出,“短短五年,你竟修到了金丹期,我那三弟死得當真不冤。”
這話說得正是五年前,他三弟的死,還有對青木的詫異。那時候的青木毫無修為,現在卻有了金丹初期的修為,進境不說飛快,也絕說不上緩慢,至少比很多人都要快。
他的話音落下,青木瞳孔微縮,這番話恰恰證實了方才青木的臆測,這個人,必然便是那個人。
隻是這種修行速度,青木真的覺得很慢,甚至比不上安落雨這些天資聰穎的人才,所以他才會來到雪原,尋一口雪井。
“你是誰?”
青木望著他,渾身真元行周天運轉,落雨山心法被他催動起來,隻有心念一動,便可一戰。
以陣法為道,即便是金丹後期,他也不虛。
那人笑了笑,沒人看得見他笑,隻聽得到笑聲,伴隨著一道感慨聲音傳來,在四麵皆牆的冰穀內回音陣陣,似遠未遠。
“我三兄弟結拜數十年,三弟死去,大哥也隨後死去,之後我僥幸拜入無生宗內門,這些,都是拜你所賜,說來我是該感謝你。”
“我叫秋魚。”
是的,他就是秋魚,那個在樹林下,坤元陣旁對著大哥起誓要將青木抽魂煉魄的秋魚。
他的話很清晰,卻又不太清楚,那他為何感謝青木?
青木不明白。
秋魚明白。
大哥是他殺的,聚靈丹是他拿的,之所以他能僥幸拜入無生宗內門,也正是因為那顆聚靈丹,但這些,他沒辦法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