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空繁星點點;凜冽的寒風呼嘯如刀。隆冬臘月,京城中的繁華隨著白晝一起退到了蕭瑟的陰影裏。不管達官貴人還是尋常百姓都開始躲進溫暖的被窩,因而平日裏那顯得有些擁擠的官道如今卻不見一絲人影,空蕩蕩的,隻有幾隻無家可歸的狗兒在一座座酒肆前的殘漬中來回遊蕩。
忽然一道急如閃電的黑影打破了這好像亙古不變的冷寂。那幾條驚慌失措的流浪狗來不及奔逃便被那黑影隨手打出的一蓬銀針刺穿腦顱無聲倒地。
黑影停留在那狗兒的屍體前,倒背雙手仰望夜空,喃喃自語:“還是死了的好,與其在這冰冷無情的世界裏掙紮受苦,不如早日解脫。”
隻見這黑衣人猿臂蜂腰,修長的身軀隨意一站都散發出孤寂冰冷的氣息,讓人不敢逼視;一頂遮麵的鬥笠,隻露出一張布滿青黑短須略顯削瘦的下巴。
“看來這狗皇帝氣數未盡,真是天道難測。還好今日夜探皇宮並非一無所獲,斬斷了那狗皇帝的一隻狗爪子,讓他獨臂難支!”黑衣人薄薄的嘴角綻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大內皇宮,燈火輝煌。身著灰色盔甲的禦林軍執著在火光下閃著寒光的長矛邁著肅殺的步子湧進金鑾殿。
“今夜是誰當值?給朕拉出去大卸八塊!”一聲中氣不足的狂吼從大殿內傳了出來。
大殿中,一位身穿九爪龍袍的中年人側躺在象征九五之尊的寶座上,右臂纏著厚厚的白布,隨著他憤怒的嚎叫滲出了一絲絲血跡。身邊一位半眯著眼睛,開合之間紫芒閃爍的老太監慌忙走上前去,尖著嗓子叫道:“皇上,保重龍體啊!”
“保重龍體?朕的一支臂膀都被那蒙麵的亂臣賊子給削掉了。你們讓朕如何保重龍體?”中年人麵孔扭曲著對下方跪成一排瑟瑟發抖的禦林軍統領吼道:“你們這群飯桶,全部給朕滾!三天之內找不出行刺朕的賊子,誅九族!滾,滾!”
平日裏在外耀武揚威的統領們苦著臉,躬身邁著小心翼翼的步子退了出去。不一會京城中便響起了噪雜哭喊的聲音。一匹匹快馬踏著急速的蹄音穿過厚重的城門駛向九州各郡。
皇宮禦書房中,當今蒙古皇上忽闊野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盯著泛白的天際,用暴怒過後陰沉可怖的語氣對著身後的老太監道:“龍缺,你給朕帶上龍衛親自查訪。朕不相信那些飯桶能查出什麼來。記住,隻要有任何嫌疑的人都給朕嚴刑拷問,不論用任何手段都要給朕查清楚。朕要讓那些亂臣賊子死無葬身之地!”
“是,皇上!奴才一定給皇上查個水落石出。”老太監眼中紫芒一閃而過躬身答道。
“還有,你帶著龍衛秘密查訪,不要驚動拓闊極。朕隻想讓他和安興盟、逐鹿堂全力周旋,無暇分身。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老太監朝忽闊野俯身跪拜,站起身緩緩倒退出了禦書房。
他在退出房門的刹那,霍然轉身散發出一股凝如實質的陰寒氣息,對著身後左方丈許遠的黑暗角落喝道:“魅影何在?”
那陰暗的角落一陣漣漪,緩緩顯現出一個渾身潮濕,瘦如骷髏,顴骨高聳的黑衣男子,他朝老太監抱拳微微躬身:“卑職在此,不知龍公公有何吩咐?”魅影的聲音嘶啞低沉,如一條在黑暗中伺機而動的毒蛇。
“本座要帶領龍衛去為皇上辦事。在這段時間裏你要寸步不離的保護皇上,在你倒下之前皇上不能有任何損傷!”龍公公用毋庸置疑的陰沉聲音對魅影道。
“遵命,卑職一定盡全力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皇上!”
“好了,你退下吧。”龍公公對著魅影擺擺手,目中的紫芒閃爍吞吐,看著他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龍公公長歎一聲,身上的氣勢散盡,如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發出咯咯的喘氣聲:“天要變了,黑暗最終要籠罩大地,那些蟄伏在九幽窟深處的妖魔鬼怪也該出來透透氣了吧?這一刻我等待的太漫長了,終於到了本座發泄怨氣的時候了。”尖銳的笑聲如夜梟般劃破幽冷的夜空。
在廣袤無邊的中原大地的一隅,坐落著一個小山村,其四麵環山,隻有北麵有一個小缺口通往外界,整個村莊看上去就像一隻口小肚大的瓶子。一條小溪就從瓶頸處筆直地流出村外,注入山腳下的淮河。在此地生活的村民,春夏時節,河中擺渡捕魚;秋冬兩季,上山砍柴打獵。雖然生活清苦,倒也無憂無慮。
這一日,村中某一農舍中傳來一陣一陣女子痛苦的呻吟聲,聲音時斷時續,揪人心弦。
唐有虎在自家的院子中來回走動,不時停下腳步,向蒼天默默的禱告。這個平時看起來堅強的山村漢子,此刻臉上布滿了焦急之色,頻頻望向緊閉的堂屋大門,似乎在期待著什麼。突然一位頭發花白的婦人奪門而出,口中不停的大呼:“糟了,糟了……,血崩,血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