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人傑地靈,沃野千裏,自古便有“天府之國”的美譽。在其境內,兩處孤崖遙遙相望,壁立千尺,飛鳥難度,可謂將“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喟歎詮釋的淋漓盡致。不過在其半山腰,一座鐵索橋橫跨東西,將落日崖與齋月峰緊緊相連。下臨湍急的滾滾江水,狂吼怒號,凶險萬分。橋上,雲霧繚繞,目不及三尺,倘若身在其中,耳中聽著江水的轟鳴,不禁要對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產生深深的敬畏。
穿過鐵索橋,行至落日崖,眼前豁然開朗,一塊人工開辟出的巨大平台方圓千米,其上房屋鱗次櫛比。在平台的前方,一條寬九丈的大道拾階而上,舉目望去,不見盡頭。到達最頂層,眼前展現出一座完全由岩石堆砌,巨木搭建而成的建築。琉璃青瓦,廡殿頂;青木巨柱,鎮運石,散發出一種古樸厚重,氣衝淩霄的氣勢。
大殿中,一盆盆熊熊燃燒的烈火臨空懸掛,將約百丈方圓的空間照射的亮如白晝。在火光的映照下,四周的牆壁不做任何雕飾,突出的岩石巨木猙獰森然。從正門踏入,一條橫貫東西的走廊將大殿一分為二,左右兩邊羅列了一排排紅木長幾,其上擺滿了珍饈佳肴,正中是一張鋪了虎皮的紫檀長桌,安誌誠端坐其後,虎目精光閃爍,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與自信。他環視四周一眼,舉起酒杯,微微一笑,開口道:“近些年來我中原大地烽火四起,百姓顛沛流離,正所謂‘龍蛇居之,民無所定”,好在有眾位俠士為天下黎民,舍棄己身。本座在此先行謝過,諸位義舉,日後自有定論。”說完,起身一飲而盡。
下麵眾人紛紛起身,高呼“驅除韃奴,還我河山”,之後轟然暢飲,頓時氣氛熱烈起來。
安誌誠雙掌互擊,發出幾聲脆響。鼎沸的聲音立時安靜下來。他對眾人點頭,示意落座,然後說道:“自太祖以來,朝廷廢黜武學,獨尊儒術。因而武林式微,我安興盟在對抗鎮國府之中,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長此以往,中原大地勢必將淪陷在蒙軍的鐵蹄之下!”
眾人沉默不語,表情沉重,目中透露著對未來的深深憂慮。
安誌誠哈哈一笑,對著左排首席的唐九竹點點頭,欣然道:“前些時日,鎮國府總管水青渡親自出手截殺小女月晨,妄想挑起我安興盟與逐鹿堂的爭端,其險惡用心昭然若揭。幸虧一位少年俠義出手,曆盡艱辛將小女安然送回,可見天不亡我大宋。在此,本座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敬唐兄弟一杯。”
唐九竹緩緩起身,對著大殿內眾人深深一揖:“。小子不懂得天下大事,救助月……安小姐隻是適逢其會,見不得那些凶徒欺辱一個弱女子,故而出手援助。眾位叔伯,兄弟為天下百姓不惜拋顱流血,才當得起俠義二字,應該小子敬諸位一杯。”
突然一聲冷哼傳來,落座於右席首位的一位身材高大,麵目俊美的青年做公子哥打扮,輕搖折扇目露不屑,看著唐九竹陰陰開口:“果然是沒見過世麵的草莽村夫,學的幾手功夫,便要學那英雄救美之事。倘若本公子出手,必然叫那水青渡來得去不得!”語氣中透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自傲與蔑視。
此青年乃川蜀左家堡少堡主。其父左田暉,自小便專心劍道,二十餘歲劍法大成,自此四處遊曆,敗盡天下劍術名家,到了中年才安定下來,創立左家堡,晚年喜得一子,取名左藤煜。左藤煜從出生起受盡左家堡上下百般寵愛,自小便養成了驕橫陰狠的性格,在川蜀武林橫行霸道,因其父威震江湖黑白兩道,而且又極為護短,所以武林中人對其莫可奈何。
小公主安月晨平安歸來,安興盟上下喜氣洋洋,廣邀川蜀有名有姓的武林人士前來慶祝。左田暉赫然在列,但因他正在坐死關參悟劍道極致,無法親臨,便讓愛子代其前往。今日左藤煜一見安月晨嬌美無雙的容顏,立即心中欲念大熾,其霸道且占有欲極強的性格驅使他認定安月晨已是他掌中之物。但見她對唐九竹嬌笑嫣然,態度親密異常,而從頭至尾都沒看他左少堡主一眼,這讓一向自詡風流倜儻的左藤煜醋意難耐,怒火中燒,這才忍不住對眼前黝黑邋遢的少年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