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也是曙光掙破地平線的刹那。
逐鹿大殿前,戰鼓雷動,喊聲震天。
森羅崆霍然睜開緊閉的雙目,向盤膝而坐的北洛酆說道:“戰鬥已經開始了,你還不去援手?”
北洛酆雙目半開半合,避而不答,反問道:“鬼王兄到此,難道不打算幫本人共禦外敵?”
森羅崆哈哈一笑,搖首道:“逐鹿堂有你北洛酆在,何需本人出手相助。”
北洛酆拍了拍雙手,站起身將裂天槍縛在後背,苦笑道:“既然如此,那隻有本人親自出手打發那些宵小之徒,之後再來與鬼王兄一醉方休。”
“不必了,我今次前來是為了與你話別,然後便要找人決一生死。”森羅崆擺手,冷聲道,語氣中透露出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機。
“哦?”北洛酆眉頭一挑,問道:“是什麼人冒犯了你,讓你如此仇恨?”
森羅崆閉目長歎,當睜開時,虎目中已蘊滿了熱淚,“我鬼幽門上下三百餘條生命盡被血無涯屠戮!”說完,淚水順著臉頰滾落而下。
北洛酆身軀一震,連叫幾聲好,怒聲道:“你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到時,你我兄弟二人一起去報此血海深仇!”這一刻他感同身受,忘記了所有的傷痛,心中隻有因森羅崆這至交好友的傷痛而產生的對血無涯的強烈仇恨。
森羅崆看著北洛酆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才轟然卸去強自偽裝的外殼,英俊的麵頰上隱現一層淡淡的死灰色,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誰又能真正的擺脫心中的執念呢?唉,雖然明知去送死,但我隻是想求個心安理得罷了。北兄,請恕我不辭而別。”
大殿前,逐鹿堂與鎮國府一左一右相互對峙。雙方的將領無不露出挑釁的神色,藉此抒發長久以來所產生的積怨。
場中兩人,一人白衣勝雪,雙手倒背,神情淡然;另一人黑袍觸地,倒提三尺長劍,對對麵之人怒目相向。
“水青渡,今日便讓你血濺當場,以祭奠我逐鹿堂二百一十名將士的在天之靈!”北洛離驀然開口道,目中隱現殺機。身後的眾人也無不露出悲憤的神色。
水青渡輕笑出聲,“北堂主,希望你手底的功夫如你的言語般犀利,不然可就墜了你大哥魔尊的名頭。”鎮國府將領齊聲大笑,充滿了輕蔑。
北洛離心中狂怒,暗道:“水青渡,你竟敢趁機羞辱我!這筆賬咱們以後再算。”可表麵上卻一聲不響,率先出手,手中的長劍挽著三朵劍花,刺向水青渡的胸前要穴。
水青渡身形一晃,雙掌蝴蝶般上下翻飛,一邊在身前布下重重氣場,一邊繞圈急速後退。
身體受阻,北洛離雙腿交錯,閃至場中間,手中的劍勢一變,一套變幻莫測的劍法全力展開。劍鋒處三尺青芒閃爍吞吐,有時直劈而下,大巧若拙;有時斜刺而出,猶如毒蛇出洞。招式綿綿,千變萬化,以任何角度,任何速度,進行著無孔不入的攻擊,一時間勁氣四溢,青鋼石鋪成的地麵被劍氣劃破的裂痕蔓延開來。
目睹堂主大展神威,逐鹿堂眾呼聲震天,神情興奮。而鎮國府眾人卻提心吊膽,暗暗為水青渡擔心。
但眼力高明如向寂天者則暗呼糟糕,北洛離猛攻猛打,體力消耗巨大,而水青渡以逸待勞,此消彼長下,必是落敗的局麵,可又不能出言警示,心中隻能暗自著急。
聽著身後的呼聲,北洛離一邊保持強大的攻勢,一邊心中有些難過,如今的這種場麵正是他與水青渡一起營造出來的,等到形式發展到最終的結果,也不知這些多年來生死與共的兄弟該作何感想。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不是錯了?
這個念頭剛起,旋即又被他壓了下去。所謂成王敗寇,等到自己站到權勢頂峰的那一天,誰敢不服?所有的功過是非,還不是任由自己來改寫?心中這樣想著,北洛離的攻勢頓時又加快了幾分。
水青渡看著表情逐漸猙獰的北洛離心中冷笑不已,此人腦後生有反骨,連自己的親生大哥都能出賣,他日必成我鎮國府的肉中之刺,等此間的事情一了,我就向王爺陳痛利害,將此人除去。
兩人各懷鬼胎,你進我退,鏖戰不休。
水青渡大喝一聲,趁著北洛離因力竭而招式一緩的瞬間,強攻而上。掌影重重,將漫天的劍氣拍擊得消散一空。
北洛離處在下風守勢,不但苦捱著及體的勁氣,不讓自己敗落的太過明顯,還要暗暗提防著水青渡不守約定,突下殺手,心中簡直憋屈到了極點。
觀者呼聲逐漸降低,整個場地陷入一片靜寂,隻餘勁氣交擊之聲不絕如縷。
突然水青渡身形倒退,雙掌拍擊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