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棺槨古樸而又厚重,棺身布滿奇異的花紋,兩端上翹呈流水線向中部收攏,遠遠望去如一個紅色的大元寶。
而使人心悸的是,元寶中間凸起的部分卻是一個閃爍著幽綠火焰的巨大骷髏頭,當棺槨全部現出真容後,幽綠火焰慢慢熄滅,散發的屍煞之氣也在不斷減弱,最終聲息全無。
可唐九竹與血無涯卻清晰地感到棺槨中有一個東西在靜靜地觀察著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隱在黑暗中的絕世凶獸,隻要稍微露出不安,就會暴起撲過來。這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他們互相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錯開一段距離,與紅木棺槨呈三角陣勢靜靜對峙。
唐九竹雙手自然下垂,麵無表情;血無涯雙手抱胸,眼中射出嗜血的凶芒。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突然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聲傳來,棺槨上那顆巨大的骷髏頭嘴巴大張,噴出一道幽綠的火焰。
火焰緩緩上升,恍惚間幻化成一張猙獰可怖的碧綠鬼臉,對著他們發出一聲好似嘲弄的嘎嘎怪笑,隨之一分為二,變為兩道綠芒倏地一下鑽進了骷髏頭的兩個眼洞中。
就在綠芒進入眼洞的瞬間,骷髏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並且慢慢地下沉,縮進了紅木棺槨之中。
“蓬!”
棺蓋拋飛,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溢滿天地,緊接著一隻枯瘦卻白皙如玉的手掌伸出棺木,同時伴隨著一陣蒼老而不失爽朗的笑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白影一閃,一個手持鹿首藤杖的瘦小老者出現在了二人麵前,失去一目的清臒臉容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再加上一襲觸地的月白長衫和無風自飄的三縷長髯,自有一股遺世獨立的絕世風采。
原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的唐九竹禁不住長舒一口氣,散去全身的氣勢,對著麵前的白衣老者俯身行了一禮,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白衣老者還未回答,一邊的血無涯冷哼道:“他就是左慈,一個死了一千多年,又從棺材裏爬出來的老鬼!”
白衣老者一呆,顯然未曾想到血無涯竟然如此不客氣,不過他卻不以為意的苦笑道:“不錯,老朽正是左慈。唉,一個不能輪回的活死人。”
唐九竹腦中轟然一震,口瞪目呆。
要知道左慈乃東漢末年神仙一般的人物,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幻術將亂世奸雄曹操的幾十萬大軍戲耍得團團轉,故而名傳青史。雖然從血無涯空口中得知,他因逆轉天機而遭受上蒼的懲罰,但也不至於落到如此悲慘的地步吧。
左慈灑然道:“老朽遭此厄運,全因心中的貪念所致,怨不得旁人。還好,上天憐憫,派兩位到這與世隔絕的牢籠中,聊以慰藉本人千年的孤獨。”語氣中蘊含著一股發自內心的喜悅。
血無涯望著天門遺塚的殿門,不發一言。
唐九竹眼睛深處閃過一絲狡黠,安慰道:“此地雖然與世隔絕,但貴在清淨,最適合老先生這等無欲無求的世外高人。”
左慈哈哈大笑,道:“清淨!好,確實清淨。你有一副好心腸,來!讓老朽與小兄弟促膝長談。”
血無涯收回目光,望向左慈,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溫聲道:“你真的是左慈?本尊不信,不過聽說左慈因常年修煉《幻虛秘錄》,腦中生成了一顆控人心神的太幻魔晶,那就讓本尊揭開你的天靈蓋確認一下。”說著,邁步向他走去。
左慈嘴角微微抽搐,嘿嘿笑了笑,轉身往回走,一邊應道:“先讓老朽移去這四個擋路的石像,再請兩位貴客到殿中一敘。”
唐九竹淡淡一笑,閃身擋在他跟前,道:“老先生留步,剛才血兄是在和你開玩笑,請勿怪罪。這邊請,讓我們一起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助老先生脫離苦海。”
兩全其美的法子?血無涯差點暴笑出聲,這小子平常看起來老實憨厚,沒想到說起騙人的話,竟然臉不紅氣不喘,有趣,太他奶奶的有趣了。
左慈像個受驚的耗子急退兩步,拉開與唐九竹的距離,訕訕道:“先前老朽出現的情景太過駭人,也不能怪兩位心存懷疑。不過,老朽可以向天發誓,絕沒有對兩位心存不軌之心。”
血無涯心中冷笑,你連天都敢欺瞞,向天發誓又有何用?若是相信你的鬼話,到時候本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也不揭破,摸著下巴,觀望著事情的發展。
唐九竹眉頭微皺,不滿道:“我二人什麼風浪沒經曆過?請老先生大可放心,我們是真心實意地想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