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宿盤龍趣聞多(1 / 3)

這是座山村,山坡上建造的村子,大概是為防洪設計的,山體高而尖細,如一根兒倒立的“胡蘿卜”,環繞它的“布帶”層層相疊,乍一看還以為胡蘿卜穿著條紋長裙,待走近時,“布帶”逐漸變寬,又仿佛是條長龍盤緣而上——

“龍,看,山上有龍!”丁己喊道。

“嗬嗬,那不過是條山路,傻小子。”胖丙笑道。

“常有人在這地方把那看成龍,所以這村叫作盤龍村,山頂那兒還有個叫‘龍潭’的地方。”玉兒淡笑道。

“那你們這邊一定很尊崇龍吧。”駝背乙很有把握地問道。

“不,龍跟虎啊狼啊的一樣,我們隻把它們當野獸看,我們崇尚其它的,名字裏帶‘龍’隻因外型相似,村人愛這麼叫而己。”玉兒了當的回答。

“不是龍,那就崇尚鳳囉,龍鳳呈祥,總是二者之一吧。”胖丙道。

“也不是鳳,龍鳳都是些子虛烏有的東西,我們怎麼能去尊崇那些,不過我們所崇拜的與龍鳳一樣也會飛。”

“讓我猜猜,老鷹,孔雀嗎?不過這些也太渺小了吧?”乙思索後道。

“不,比他們還小。”玉兒道。

“再小隻有是小鳥了,燕子,布穀鳥,也算祥瑞,不過也太普通常見了吧。”丁甲張嘴道。

“比它們更常見,尤其在這個季節。”

“那符合你那條件的,會飛,現實存在,不野獸的祥瑞是什麼,猜不出來了。”丁乙無奈。

“是蜜蜂,”玉兒了當說出了答案,眾人差點跌倒。

“蜜蜂,開玩笑吧,怎麼能把這麼,這麼個小不點兒當崇拜對象!”胖子兩指細掐著與丁丁比對:這麼點兒還算個東西嗎?”

“傳說蜂之神是位通體透明的女神,蜂頭人身,法力無邊,主宰著自然界中一切花草樹木的生長,蜜蜂便是她的部下,它們逐個巡視花朵,花朵供上花蜜。蜂神?每年四月四號降臨這裏,皆時王城會舉辦祭神大典,之後化身蜂王,指揮蜜蜂賜福懲惡。哦,值得強調的是,這裏每個山頂都是自然之神即蜂神靜心修煉的地方,百姓不許登頂,以前常有不信邪的人爬上山頂,開始都還好好的,不久便死了,被不知從哪裏飛來的大群蜜蜂活活蜇死,死狀慘不忍睹。我們常人見不到蜂神,故而特別尊崇蜜蜂,借此轉達對蜂神的崇拜。”玉兒臉上露出驚張神情,立馬念道:“失言,失言,寬恕,寬恕——”

丁家兄弟感覺越聽越玄乎了。

“崇拜蜂神到也說的過去,人間多災多難,總得想象出個精神靠山;可莫名被蜜蜂蜇死,這如何解釋,真受蜂神指示嗎?”丁乙疑惑。

不知不覺中,他們到了山腳下,首先進入眼球的是一個巨大的倒立的“鍋”,確切來說是個大房子,房子成半球體,矮而寬敞。大“鍋”前麵是一小鍋,裝著燒過的炭,附近有銅鉗鞭子斧頭等各類刑具,令人望而生畏。門口還拴著一兩條賴皮犬,鬆馳的臉皮垂下,傲慢地對著丁家兄弟“嗷嗷”叫個不停,和狗作伴兒的是一匹老實的黑馬,好奇地抬頭盯著,斷斷續續咀嚼著雜草,踹著粗氣——

“那房子裏有豬,不,還有人,很多人。”丁己踮起腳望裏望,驚訝道。

“噓,別亂說話。”玉兒趕緊止住他。

“別多嘴,做人要成熟穩重淡定低調謙虛,多向你四哥學習,”丁丁拍了拍比他高的六弟肩膀。

過了“大鍋”,前麵是一塊碩大的公告牌,上麵密密麻麻貼著告示法規,公告牌前麵整齊站著六七個士兵,他們全為女性,二三十歲,頭纏金黃布帽,身穿緊致墨綠色皮甲,手持一根長約三米銀白色長槍,槍頭閃著寒光,腰背四五根一米長的長矛,表情肅穆端莊。在他們旁邊,擺著一幅長桌,一個滿臉褶皺的胖老太帶著一堆肥肉擠坐在窄小的木椅裏,正用暗淡的目光打量著丁家兄弟。

這讓丁家兄弟緊張不已,玉兒小聲道:“別怕,你們現在是金葉行商。”

玉兒笑著來到老太麵前,老太保持一副高貴的死臉道:“玉瑩,怎麼現在才回,身後幾位是誰?”

“喔,臨時遇到這幾位金國貴商,覺得有緣多聊了幾句,他們有事需在山上借宿一晚,應該沒問題吧,”玉兒笑臉解釋道。

“當然沒問題,金葉人誰敢得罪,過去吧。”說著,在一麻布本上記載著。

剛過老太太,丁己突然大笑,似乎憋了很久,丁丙道:“又在發什麼瘋?”丁甲摸著胳腮胡子喝斥:“你就不能矜持點嗎?”

丁己指了指身後:“她居然跟狗一幅表情,哼哼——。”其它人回頭看,賴皮狗還在生氣地朝他們叫喚,老太也因好奇回頭配合,確實,一樣的垂皮臉,一樣的表情。

沿著山路向上,是一條整齊的小屋,小屋呈灰色,磚瓦房,正正方方的緊靠一起,連成一條線,遠看時把它當成了“龍鱗。”

“山坡上建造這麼多房舍,不怕塌方嗎,”駝背乙望了望密密麻麻的小屋道。他爬山時彎著腰,與其他人一樣,這裏倒看不出他是駝背。

“哦,剛搬來時我們也很擔心這點,不過聽王族人講過,他們幾千年生活在山坡山,摸索出一套高超建築技術,不會有事。開始我們也不大信,住得人心惶惶的,但數十年來,不論刮風下雨,沒出現過一次事故。常有人向他們打聽,他們總以‘祖傳機密’為由,不肯相告。”玉兒解釋道。

“有機會,我定挖倒個屋子,看看裏頭到底有什麼機密。”丁己躍躍欲試。

“沒等你開挖,估計就被抓。”玉兒淡笑。

前方一小男孩玩耍,誤撞到丁甲,反彈倒地後垂頭“哇哇”大哭,丁甲上前扶起,安慰:“小朋友,別哭,有什麼好哭的。”

小男孩被扶起,抬頭說了聲“謝謝”,一看到小孩那嘴角的獠牙,丁甲臉色由紅轉白,用嘶心裂肺的女高音尖叫“啊——見鬼了——快跑啊——”後跌倒在地。

小男孩上前扶他,安慰:“大朋友,別怕,有什麼好怕的,我這裝的是野豬牙。”

“野豬牙?”丁甲遲疑,玉兒笑著上前扶起丁甲,“的確,是豬牙。”

“沒事裝個豬牙做什?不當人當豬,瞎唬人嗎?”丁甲用帶著責備語氣掩飾眼下的難堪。

“沒錯,就是瞎唬人用的,不過很少有人嚇成您這樣的,也不能怪他,習俗而已,男嬰一歲時就得忍痛撥去下部的兩顆尖齒,植入兩顆野豬獠牙,上古巫師說過,當獠牙直正成為某人身體一部分時,他將擁有人的頭腦和野獸的敏捷,變得強大無比,所向披靡,不過至今無人成功,一般十六歲成人禮時才取下。”玉兒說道。

“豬牙能植到人牙裏?可笑,以為是植物嫁接嗎?更可笑的是,這種事能延續這麼久。”丁乙感歎。

“後來在戰場上發現帶獠牙的看上去更強悍,可以威懾敵人,也能提升信心,使戰力大提高,統治者看到這點,便極力推崇這種習俗,強製要求,尤其在我國男人地位卑微沒有反對權,隻有服從,當兵的隨身配帶獠牙,戰時裝上。”玉兒解說道。

男孩母親上前抱起小孩:“男孩子怎麼這麼容易就哭呢?要勇敢,堅強,長大了怎麼活啊。”小孩抱道:“看那位膽小鬼哥哥怎麼活得好好的?”丁甲感到難為情。“怎麼能這麼不懂禮貌呢?”男孩母親道。看吧,還是大人懂事,丁甲略感安慰。男孩母親接著道:“應該叫人家膽小鬼叔叔。”

這時一陣沉重腳步聲傳來,那是一支勞工小隊,他們一個個彎著腰,喘著氣兒,全身除了腰部的“超短裙”沒有任何遮掩——光頭光膀光腳,背上背著大竹簍,簍底墊著一層麻布,滿滿裝著從江灘淘的沙,從石山磨的石灰和塊,拴在肩膀上的繩帶將他們肩上勒出一條深深血痕,一勞工路過時,抬頭看了丁家兄弟一眼,那是個充滿灰暗,自卑,羨慕,但又不安分的眼神,他很年輕,不過麵部早已被太陽烤黑,布滿了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