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姐姐大可不必興師動眾,宓兒這不是來了麼。”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而聲音的主人,也緩步從殿外向殿內而行。隨著前者的走近,我也逐漸看清她的容顏——好個清雅絕倫的女子!若說皇後是嬌豔的牡丹,那後者便是池中清麗的白蓮,那來自骨子裏的高傲讓她較尋常女子多出了一種氣場,而那種氣場是他人無法模仿的。
“宓妃妹妹是否該給本宮一個解釋?”皇後神色淡淡,但那種不怒自威的雍容卻是驟然自她體內蔓延開來。
“那是自然。”宓妃淺淺的笑著,眸中閃爍自得的神采,“宓兒昨日身子不適,著胡太醫前來請脈,才發現原來自己有喜了,胎氣卻有些紊亂,便依照太醫所言延遲了起床的時間,想必皇後姐姐是能夠體諒的吧?”
“當然。”在這般公然挑釁之下,皇後不怒反笑,“宓妃妹妹身懷皇家血脈,本宮身為六宮之首,理應率先替妹妹分憂,這六宮的大小事宜,妹妹便不必操勞,安心養胎,一切交給本宮便好。”
話音剛落,宓妃臉色便沉了下來,皇後不愧為皇後,三言兩語間不動聲色的便狠狠的將了宓妃一軍。並且將她的後路亦是封鎖的死死的,但從某個方麵來說,這又未嚐不是宓妃自己作繭自縛。
“好了,諸位妹妹們這便散了吧。”輕易扳回一大局,這般戰果讓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後的語氣也不覺輕快了許多。暗暗感歎著**女人的精明,我轉過身,隨著“妃潮”走出大殿。
“錦嬪小主請留步。”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微弱的響起,隨即我便被人拉入一個隱秘的死角中。
“何人膽敢在此地放肆!”
“錦嬪莫慌,皇後娘娘邀您一敘。”一張秀美的臉映入眼簾,赫然便是方才隨侍在皇後身旁的秀蓮。
皇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出手了麼?
朝鳳閣。
我隨著皇後身邊的近侍宮女秀蓮一路走來,一直到了皇後的寢殿外,她才躬身離去。我立在原地,抬首仰望著麵前的金碧輝煌,內心洪濤陣陣,竟是難以平和。
“既然來了,那便進來吧。”清淺的聲音劃破寂靜,我於是推門而入。
出乎我的意料,這朝鳳閣並沒有我想象中的華奢豔麗,反而樸素的近乎宮婢們的房間。但細細觀摩之下,還是能夠發現那樸實之下暗藏著的奢靡:木門以上好的檀木製成,屏風是失傳多年的名家著作,寢帳皆采用天蠶絲編織,流動著瑩潤的光澤。
“我需要一個幫手。”皇後的聲音沉穩響起,打破了這一室難堪的沉寂,“宓妃已經有孕,日後在這深宮中,單憑我一個人已難以將其壓製。而你,將會是我最好的助力。”
相對於皇後的開門見山,我卻並不想將話挑明,“臣妾不知皇後娘娘所指何事。”小心做人,我若想生存,便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也不必裝傻,大家都是明白人。”
“恕臣妾愚鈍。”
“很好。”皇後突然笑的輕柔,強烈的不安在心底擴散。“你以為,始終置身事外就能明哲保身?未免過於癡心妄想了。連家,能否扛住我雲家的打壓,這一點我想你應該比誰都要來得清楚。”她的聲音好像隔了一層霧才傳到我的耳邊,冷若冰霜,將我瞬間凍住。內心猛然一震,疲憊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我本無爭寵之心,你又何苦拉我進這泥沼?”
“嗬,你以為你又有多幹淨?我告訴你,從你走進皇宮的第一天起,你便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的純澈!”她飽含諷刺之意的話語揭露了我最不敢承認的事實,即使閉上了眼我也似乎能夠描繪她唇邊那抹嘲弄的弧度。“所以,你隻能與我合作!”此刻咄咄逼人的皇後叫我完全無法同適才那個寧淡如菊的皇後聯係到一塊來。
我這才發現,原來這**中從來就沒有什麼純淨可言,每個人,但凡你想要擁有一席之地,你便需得爭,也隻能爭!
“我知道皇上昨夜曾去過錦陌殿,但礙於祖製最終還是來了我這金鳳宮……”
“你冠絕天下的美麗,足以使你豔冠群芳,隻要一些小小的手段,三千弱水,他亦隻會取你一瓢飲……”
“你要考慮清楚,宓妃,是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扳倒的人!”
漫無目的的走在禦花園內,皇後適才的話在我腦海中一遍遍回響,我恍恍惚惚的將過去和現在混雜,眼前浮現出幼年時期的種種和母親那夜的話語,熱淚盈於睫:無論怎樣,連家畢竟給予了我幸福無憂的童年及少年,現如今,既是無可避免,那便為了連家的昌盛,好好的搏上一番吧!
雲昕,這**森森,我倒是期待你會攜我上演一出怎樣的宮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