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初夜】
鄭毅坐在臥室房間外麵的煙台。
煙頭一明一滅。
他顫抖著。
眼淚滴在手上。
燙。
說過放下了,就不再為這事兒掉淚。
還是破戒了。
三年了。
從妻子事故離開。
一次,鄭毅都沒夢見過。
他萬分的希望,哪怕是一個背影,一句埋怨,一個笑,都沒有過。
一次都沒有過。
宛粼還在怨他。
怨他在最後,她最無助的時候,不在她身邊。
可是剛才,他睡在兒子身邊,竟然夢到妻子在醫院抱著初生的兒子
說鼻子眉毛都像他。
將來不怕爺爺嫌他是混血了。
說兒子要叫文森特。
將來當兵還是繼承家業都不限製,當個政客也可以。
說要好好撫養他長大。
讓他擁有完整的家庭和幸福。
原來,宛粼怨他,不是怨他的不在場。
而是怨他把他們的兒子送走,沒有自己照顧。
原來是這樣。
鄭毅抱著自己的頭,壓抑著嗚咽。
他錯了。
錯的徹徹底底。
未來的一個月,對四個人都是新生活。
龍在天擔任了“新解十大元帥”的任務。
和比較辛苦,詞典不離手的顧鄉。
鄭安邦表麵上還是比較淡,但是負責每天帶孫子在大院裏溜達。其實在向部下說這是自己的孫子的時候,心裏還是比較得意的,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會先誇一句漂亮,然後說像鄭毅,像老爺子。
鄭毅振作了起來,積極履行了一個合格監護人的其他(所有)職責。
小東西如願以償的去了四個北京的景點。有一張在長城笑得特別開心,又不見眼睛的大頭照片榮登照片牆。
新生活在有序合理的展開。
可並不意味著沒有再次分別。
一個月,很長。
也很短。
至少在鄭毅意識到以前。
第二十八天的時候,鄭毅接到了淩雲外公助理室秘書的電話。確認飛機航線及時間。
淩雲正在院子裏和徐參謀長的貓玩,笑得二樓都聽的一清二楚。
老爺子們在聊著什麼,不時大笑。
鄭毅突然一下覺得很荒涼。
回到以前生活的荒涼。
掛了電話下樓,淩雲撲進鄭毅懷裏。
“爸爸,我要。”指著波斯。
對,忘了說。四歲的孩子語言學習能力真的很強,現在一些基本生活用語不成問題了。
鄭毅把兒子抱起來,親了口。
人確實不該擁有,一旦擁有過,就很難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