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童年軼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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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青丘山的風光無限,洞口的一片梅子林盈盈灼灼,碧翠連綿,原先隻嫌它張牙舞爪,鬼影婆娑,而今看來竟有一種寫意的美。

在這裏生活了十來個春秋,直至今日才發覺如此迷人的一麵,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師父曾經說過,當你懂得了珍惜留戀,也意味著已然失去。師父說的沒錯,我感悟到了山中的愜意,在我即將離開的一刻。我不是出生在這裏,離開也是注定的,人生有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毫不顧忌到當事人的感受。

七歲那年注定的一天,爹爹把我扔在這個荒山野嶺,任由我哭鬧撒潑都不頂用,毫不猶豫的把我推給一個白胡子老頭兒,然後板起麵孔,肅然說道,“蓁兒,這是智衍師父,隱世的高人,從此就是你的授業恩師,要乖乖聽話!”

我吸著鼻涕,忿恨的眼神裏擠出了三個字,“誰稀罕!”那白胡子老頭笑嗬嗬地瞅著我,抬眼看著爹爹,“止言,這孩子……可被你寵壞了。”

爹爹眯起眼睛看著我,大大的手掌輕輕地搭在我的頭頂,淡淡地說了句,“我再怎麼寵著她,也代替不了她的母親。”

我的母親,在我出生三天後就去世了,我不記得她的模樣。很多時候,我追問爹爹關於母親的事情,爹爹總是言辭閃爍,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在這個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比你母親更加美麗善良。”

美麗和善良是我對母親全部的認識,隻是這種認識虛無縹緲,並不能具體的呈現出來,我對母親依舊一無所知。

每每有人在我麵前炫耀母愛的時候,我總會不甘示弱的插上一句,“我娘親可比你娘親美麗善良多了。”對方不依不饒,當場反駁,“你又沒見過你娘,怎麼會知道?”不錯,這是我的軟肋,一觸及傷。原來有些事情,表麵越是裝成滿不在乎,內心越是在乎得不得了,即騙不了別人,更騙不了自己。

不知道是怎麼睡著的,半夜醒來,爹爹已不在身邊,淚珠兒懸在眼角。石桌上的油燈抖動著厲害,石床硬邦邦的,鋪在上麵的草席又紮又癢,蓋著的被子還有一股黴味,想到以後連爹爹也將失去,那顆懸著的淚珠兒終究還是掉了下來。

走出了山洞,前麵的梅子樹下立著兩人,月光將身影拉得很長,其中一個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剛想淚奔過去,無意間聽見了一些對話。

“孩子,你這麼做,真的不後悔?”

“始終是我欠她母親的。”

好奇心使我留在原地,打算繼續偷聽下去,白胡子老頭兒已經回轉過身,捋著胡子瞅向我,爹爹也回轉過身,因為太黑看不清表情,語氣聽來分明是責怪,“夜深寒重,你怎麼就穿著這麼一點兒跑出來了!”說著,一把撈起我,大步走回山洞,我仰頭看著爹爹,月光勾勒的棱角更加分明,眉頭揪得很緊。

翌日清晨,分離總是傷感的,還好,爹爹不是悄然離去,我抓住最後的機會抱住他的大腿,努力噴淚,可惜,現實不願予我任何希望,從來對我千依百順的爹爹原來也有一副鐵石心腸,現實本就殘酷。

白胡子老頭兒抱起我,我扯著他的胡子,爹爹離去的時候沒有回過一次頭,直到我看不見他的背影。

爹爹走後,白胡子老頭兒終於露出猙獰的一麵,我心裏瓦涼瓦涼的,想來美好生活就此結束。他罰我洗碗,讓一個七歲小孩洗碗可真是狠心,爹爹走後他便收起了虛偽的笑容,一張臉繃得像稱砣,黑沉沉的。

收留我的白胡子老頭兒自稱是我師父,山底下的村民喜歡叫他智衍仙人,爹爹則說他是位隱世的高人,有大智慧。雖然,我勉強承認他有大智慧,但並不覺得他是高人,和爹爹比起來還矮了一大截呢,就連隔壁山頭的華師父也都比他高。

隔壁山頭的華師父看起來要比他玉樹臨風的多了,至少胡子還是黑的,拿著把鵝翎扇,一年四季都不離手,每次跟師父下棋總是“呼扇呼扇”搖個不停,看起來很有型,有時候輸了棋,又會毫無吝嗇的把扇子上的羽毛統統拔光,很有英雄氣概,我把這些告訴了易北,他卻一撇嘴,不屑道,“你被他的表象蒙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