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煬悠悠醒來了。
一醒來,就覺察自己躺在寒徹入骨的水裏。
他凝目望天,見四周漆黑一片,惶恐將意念圈張開,除了能夠發現這是一個狹而很低的石洞外,意念竟然無法外展。
他在水麵躺了一會,想靠近石壁,卻發現四肢酸軟,一點也不能動彈。正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一陣粗暴的聲音。
他抬起眼睛,黑暗中瞧見在前上方出現一洞口,洞口露出一隻碩大的狗頭。
武煬在記憶力、意誌力上有超凡能力,智慧方麵和精神方麵都很敏感,但卻談不上很細膩,對很多事物的神秘現象從來大而化之。或許是因為他的年齡,或許是他從小就在藥湯蒸煮和黃荊棍兒的抽打之中成長,有時候他連自己的性命危機也都無動於衷。正因為如此,他才到處去與妖獸打架。說他膽大力壯,猛不可當是可以的,說他神經大條也是可以的,然而,這一刻他卻心驚肉跳。
從小與妖獸為伍的他知道,這是一隻蒼猊妖犬,是一隻在森林裏可以與虎狼爭霸,與人族友好的蒼猊妖犬。
“難道這是一個狗洞?”武煬費盡力氣也無法動彈絲毫,隻得哀傷接受現實。
他目光越過狗頭,似乎能夠見到外麵那黑魆魆的天空,仿佛還有極低的雲層,壓在那一片矮丘上麵,繼又漸漸浮起,滿布天空。
一線微光從那天際反照下來,稍顯出那片矮丘的輪廓,荒涼枯寂,特別陰森,色如死灰,模糊難辨。
弦月慢慢爬出天際,穹蒼中浮雲朵朵,在天空構成了一種黑白漸變的圓頂。他看到了矮丘上的森林都蜷曲著枝幹,搖曳不定。
他猜測到了自己似乎處在一座高崖之下。
顯然,他被唐家捉來羈押了。
他倆眼無神地望著眼簾中的天空中,矮丘,森林,一種驚心動魄的淒涼意味充斥著他的身心,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含有惡意,都在吞噬生命。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肯定這是月末即將天亮的弦月。
那隻蒼猊妖犬發出低沉的嗚咽,揮動著巨大爪子極速猛刨,似乎要刨開阻擋它的進入的無形牆。
武煬看著雄獅一般的狗頭,忽然想起哈巴不和笨笨熊,恍惚看到哈巴虎對著獵物示威的場景,仿佛回到了牛頭山脈,他提著一根木棍漫山遍野尋找哈巴虎和笨笨熊,要狠狠教訓那兩個家夥把自己好不容易弄回來的兩隻蒼猊妖犬幼崽給吞噬的往事。
這一刻,沉浸在往事回憶中的武煬笑了。
不過,他至今還在遺憾,雖然把兩個貪吃的家夥給猛打了一頓,可後來再也沒有機緣獲得蒼猊妖犬了。
武煬無力改變眼下的處境,絲毫沒有感覺到濃鬱的靈氣直往他身上鑽。他似乎忘記了運轉吞噬力場,可吞噬力場卻在忠誠地執行它的功能。
他認為自己呆在冷颼颼的狗洞裏,他猜測唐家定會百般折磨他來報複唐尊丟臉受傷。不過,從小就受盡折磨的他卻沒有絲毫膽怯。
“不就是疼嗎?”武煬暗自嘀咕了一句。
他不再希望什麼,他沒有絲毫感覺,刹那,他覺得自己在這水裏很容易困倦,現在似乎又困憊不堪了,便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公孫逸回到楚城武院已是黎明時分。
恰巧童蒼海從那武院騰空而出,見到公孫逸立時招呼道:“院長大人,你終於回來了,看你垂頭喪氣的樣兒,莫非……”
“老怪物啊,沒想到你人老了卻沒糊塗!”公孫逸取笑道。
“糊塗?別說,你我都糊塗了哇!”童蒼海歎了一聲,道:“武煬出事兒,經過老夫調查,絕對與測試院的張蘇二位元老有關。老夫懷疑他倆就是百年前‘貪吃天王’蘇無忌和‘冷麵天王’張殺天,而那唐坦就是那‘毒醫天王’唐三藏,至於‘嗜血天王’蕭落魄今在何處,至今無任何消息。”??
公孫逸氣衝衝地、粗暴地問道:“老怪物,你是怎麼猜到的?”
“我已經注意那倆老不死多年了。你細細想一下,每次去藥神山試煉而悄然失蹤學員時,都有他倆其中一個主動要去擔負保安職責的對不對?他倆到武院來時就是道晶境修為對不對?他倆主動要求去擔任‘測試院’職守的對不對?”童蒼海肅穆地提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