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直本來想睜著眼睛直挺挺的坐在那以表示自己等待父親的憂慮,可是等他從椅子上醒來的時候他就明白他其實是想多了。
半夜被挖醒的孩子其實你傷不起!
他抬眼假裝扶頭的看了眼大老婆爹,大老婆爹正閉著眼睛,卻端坐的直直的。廳裏的燭燈像是新換的,燃的很旺。而下人一個都不在。
他鬆了口氣。
外邊泛起了魚肚皮般的白色,太陽藏在厚厚的雲層裏,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出來。
他忽然想起了小孩,感覺昨晚就像一個夢一樣。夢裏,小孩頭也沒回的離開了城門,去了戰場。而他連分別前的一眼都沒辦法看見。
正晃神間,春招急忙忙的衝進來:“家主大人回來了,現在在大門口。”
蕭直立馬站了起來,看著立刻睜開眼的大老婆爹,默默的等待指示。
黎氏揉了揉眉間,“你去接你父親吧!”說罷,便讓春招扶著他,轉身進了後廳。
感情這架勢是讓他一個人去接?明明等了一晚上卻在這時候連去接都不願意?想不通的蕭直隻得一個人快速的走向大門。
不過門口沒人。
蕭直果斷的去了書房,渣父正站在書桌前不知道在找些什麼,看見他來也隻是抬了抬頭,又接著幹自己的事情。
再急蕭直也隻能忍著,特麼一晚上都等過來了,還差這一時半刻的?
渣父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活,坐在了身後的木椅子上,歎了一口氣。
“蕭德倒是一個忠心的。”
蕭直有些不明白。不過渣父也沒停頓多久,又繼續道。
“你也及禮了,有些事情確實是不該瞞你,隻是這事茲事體大,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他頓了頓,“韃子在半月前一直襲擾邊境,邊境三城就已經損失了兩城。而姬將軍也受了重傷。”
蕭直一陣詫異:“姬伯如此驍勇善戰都受了重傷,對方如此厲害嗎?”
渣父苦笑一聲,才慢慢說道:“軍中,出了奸細。”
蕭直張了張嘴,想了半天才憋出幾個字:“抓住了嗎?”
渣父搖了搖頭,“是一隻冷箭,方向卻是我方的陣營。”他抬頭看著蕭直,“太子的婚事也暫時擱置了,等會你入宮的時候自記得謹慎行事。”
蕭直呆呆的退下了。
外麵明明沒有風,蕭直卻突然有些冷,遠處高高的屋簷上一隻鳥撲騰騰的揮著翅膀卻怎麼也不肯落下,陽光帶著陰影投射在這廣闊的庭院中,竟有一種芳草萋萋的美感。
這個世界仿佛現在才開始真實起來。
小孩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特麼怎麼有一種看著自己小孩去死的錯感,那麼小,愛哭又愛撒嬌,怎麼就突然去了戰場呢?
想不通的蕭直在怨念中進了宮。
小太子正襟危坐的看著一本古書,在那裝逼的不行,蕭直受不了的上去行了個禮:“小的參見太子。”
太子緩緩從書中抬起了頭:“不必多禮。”
隨侍的侍奴自覺的退下,細心盡責的將門掩好。蕭直直起身,有些無奈,敢不敢在勞資彎腰之前就把話講全乎了?
太子揉了揉眉角:“蕭直都知道了吧?”
蕭直點了點頭。
太子苦笑了一下:“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父皇教誨我不要一天隻顧牝牧私情,連玄懷都懂事了不少,日夜苦讀。”
玄懷,便是當朝的第二個皇子,太子同父異爹的弟弟。
蕭直沒有吭聲,太子雖然在某些方麵單純的神奇,但是這種政治敏銳卻是與生俱來的,不,或許說是被環境所逼的更為恰當。
太子缺的,隻是狠字。
這些年太子抽高的很快,都快及到他的肩部了,五官也越發棱角分明了起來,想必再過不久,就是英俊小帥哥一枚了。
蕭直忽然感到很寂寞。
等蕭直從宮裏回去的時候,他終於沒忍住,還是去了姬府。接待的管家除了更老一些以外,倒沒什麼變化。
都是老熟人了,姬管家也沒太客氣,隻是遞給了他一封信,轉達了一下他家少爺的意思:“少爺叫我把這封信親自交到蕭少爺手中,其餘也沒再說什麼。”
蕭直風度翩翩不緊不慢的告了辭,一坐到車上立馬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字霸氣而狂狷,一點也不像小孩那糯糯的性子。關鍵是特麼一句廢話也沒有:“望君珍諾,等我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