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天色微暗,包大人一行人終於抵達開封,回府之後,包大人率先尋了個的老實忠厚的丫環專門貼身服侍老夫人。
開封府內並無女眷,幸好包大人嫂娘偶爾會來京暫住,包拯便將老夫人安排在為嫂娘所備的廂房住下,一切妥當之後,包大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內,開始查閱離京後積下的文件。
明月出關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
亥時...
“叩叩”還在秉燭查閱文件的包大人突聞門外傳來一陣輕淺的敲門聲。
“大人...”門外是公孫先生的聲音。
包大人似乎早知公孫先生會在此時來找他,於是放下手中文件輕揉太陽穴道:“公孫先生進來罷。”
公孫先生一進門便見包大人以揉太陽穴之法來驅趕疲勞,體中的醫者仁心‘咻’一聲又被激發了出來,眉頭微皺道:“現在已是亥時,大人明日要上早朝,為何還不歇息。”
“嗬嗬。”包大人先是以一笑帶過後,又馬上轉移了話題,道貌岸然道。
“以公孫先生之見,太妃娘娘所言之事真假如何?”
公孫先生雖沒想到包大人竟會把話題轉移到此事上,卻也能泰然自若地回道:“學生以為十之八九是真。”
“本府也如此認為。”包大人點頭讚同,臉色卻有些沉重,繼而又道。
“不過,太妃娘娘所言之事,除卻親身經曆之外,其餘全是由陳琳轉告...”
公孫先生問道:“那大人覺得陳琳為人如何?”
“陳琳為人和善,隨侍先皇多年,連皇上也是由陳琳在宮中一手帶大,想必也不會無中生有,憑空捏造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包大人似乎對此深信不疑。
公孫先生不解:“既然如此,那為何在皇上登基之後,陳琳不將此事告知皇上,反而告老還鄉呢?”
包大人搖頭:“這事連本府也不得而知,不過陳琳如此行事想必自有他的道理。”
“大人,學生以為若想查明當年往事,恐怕還得從陳琳身上著手才是。”公孫先生提出建議。
包大人頷首讚同道:“嗯,太後與郭槐想必不會輕易承認罪行,為今之計隻好盡快查明陳琳歸隱之處,尋他問明真相。”
陳琳的問題現在暫且一放,公孫先生繼而又道出另一問題:“不過此案還有一人是關鍵。”
包大人神色凝重,緩緩從嘴中道出一名:“八王爺。”
“大人與八王爺私交甚篤,何不直接請教八王爺呢?”公孫先生說著瞥了眼書桌上堆放著的文件。
包大人眼色逐之深沉,搖頭否決:“不行,此案牽連甚廣,輕則朝野震驚,重則動搖國本,這事本府必須先行試探再伺機而動。”
公孫先生聽畢卻是一臉如夢初醒般,頓時拱手表示歉意道:“大人顧慮甚是,倒是學生考慮不周了。”
包大人神色不由一愕,似乎不太相信如此足智多謀的公孫先生竟會考慮不到這層後果。
公孫先生眼眸中飛速閃過一絲笑意繼而又道:“不過大人也該注意身體,該歇息時便歇息,莫要忘時閱件,若是再累出病來...”
說到一半,公孫先生微微停頓,以鳳眼瞥了眼某人,繼而輕聲緩言道:“恐怕大人的嫂娘又會聞訊趕來,為大人調理身體了。”
隻見包大人頓時一愣,看似不經意的一句關心話,包大人接收到的卻是南轅北轍的另一種含義。
眉頭微皺,似乎有些無奈與糾結,明明剛才已經設法帶過了,現在不知為何竟又被他扯回這樁事上,回想起他嫂娘親自熬的那鍋聲稱能舒筋活血強身健體的靈藥,那鍋能瘋狂刺激他的味蕾與斷絕他腦神經的靈藥,那鍋喝完之後能讓他靈魂出竅呆泄半天的靈藥,他的頭不由傳來陣陣抽痛,至於他的嫂娘是從何處獲得如此靈藥的秘方,想必公孫先生會很清楚,這是威嚇,□□裸的威嚇啊!
“嗬嗬,不知道展護衛隻身獨闖陷空島尋佩,現在情況如何,是否能夠追回玉佩,本府真是有些擔心啊。”包大人露出一臉擔憂,似乎打算再次岔開話題。
“展護衛武功高強辦事謹慎穩重,五鼠也不是野蠻之人,大人但可不必擔心,不過...”豈知這招對公孫先生已不再受用,隻見公孫先生踱步至書桌前,伸手將桌上的文件一攬,便已全數納入懷中,然後頗是誠懇地忠告道。
“大人,此招用一次就好,第二次便顯得俗套了,文件先由學生替大人保管著,明日早朝之後便歸還給大人,大人今夜還是早點歇息吧,學生告退了。”說完便一臉得逞地笑著走了,隻留下包大人一臉錯愕地坐在空蕩蕩的書桌前。
起風了,屋外的榕樹被吹得沙沙作響,夏夜特有的清新氣息夾帶著絲絲涼意從窗外吹了進來,閉眼享受著涼風所帶來的愜意,一路上長途跋涉所帶來的疲勞似乎頓時全消,今夜沒有蟲鳴也沒有蛙聲,如此寧靜的夜晚,是否示意著暴風雨即將到來呢?
想來今夜也是難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