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真出大事了,蘇晗急匆匆去了鳴鶴堂。
大奶奶和大太太都跪在那裏,一並跪的還有三太太和三老爺。
見蘇晗進來,三老爺的老臉已是臊紅一片,大太太更是臉色如金箔,幾乎搖搖欲墜,蘇晗心中便咯噔起來。
老侯爺並沒有讓四人起身,已然不給他們留臉。
這也說明,他們做的事情已經出離了老侯爺的憤怒。
老侯爺對蘇晗招手,“墨媳婦,你過來,這是府裏在冊的產業,看看如此分法你可滿意?”
分家?幾人懼是一震,同時望向老侯爺手邊的東西。
這竟然不是公中的東西?
一壘帳冊、厚厚的一遝地契房契等物,已經被老侯爺粗略的分割成了三份,不知是老侯爺已經知道大房和三房中飽私囊了,還是由衷的偏袒二房,按著這份單子分家,大房和三房幾乎是被光裸的掃地出門了。
蘇晗很是遲疑,“……祖父,眼下已經是年關了……”到底這幾人做了什麼事不能拖到年後解決?
老侯爺似鐵了心,“這份家業都是老子和墨小子還有你公公拿命掙下來的,卻供養你們這幫不知廉恥的雜碎,多看一眼就要被汙瞎了,立刻收拾東西滾蛋!”
說道最後,老侯爺幾乎吼了出來,“蔣錚,立刻去辦!”
蔣總管一腦門子冷汗,“侯爺……”
老侯爺怒道:“再拖延,連你一起滾蛋!”
竟是一刻也容不下了。
老侯爺在這個家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蔣總管擦汗,“是侯爺!”
地上四人臉色煞白猶如被人點了死穴,三太太最先反應過來,她狠狠的掐了把三老爺的胳膊,三老爺立刻恍然大悟,撲過去抱住老侯爺的腿,“父親,父親,兒子知道錯了,求父親別氣,原諒兒子這一回……”
“放手!”老侯爺居高臨下的俯視三老爺,眼底是濃濃的憤怒和失望,“原諒?虧你說的出口,老子都替你臊的慌,放手!”
三老爺素來畏懼老侯爺,訕訕的鬆開手。
老侯爺拂袖往外走,“墨媳婦,帶著冊子出來。”
見三老爺是個不頂用的,三太太一咬牙猛的站了起來,“公爹且留步,媳婦有話說。”
而此時,大太太卻如泥胎,垂頭呆在那裏一動不動。
老侯爺停住轉身看向三太太。
三太太也怕老侯爺,特別是老侯爺那雙威嚴的雙目微眯看過來,如兩柄利劍能把她穿透似的,但這般狼狽的被趕出去,幾乎所有的產業都給了二房,她很不甘心,她雖然私底下暗渡了不少,又侵奪了大太太手裏的東西,但與二房所得的那些不動產相比,簡直是一毛之於九牛,她真真沒想到老爺子還留有這一手。
三太太問,“公爹,這個家真的要分嗎?非分不可?我們立刻就要走,非走不可?”
老侯爺平時對三太太還算溫和,此時卻滿是厭惡和不耐,深埋了多年的醃臢重見天日都是這女人的功勞,平日真是看走眼了,“非分不可,非走不可!”
三太太忽的笑了起來,“公爹,你不能這麼絕情,二房是你的子孫,三房難道就不是你的子孫?媳婦知道嫡貴庶賤,可再賤也是你的骨血!怎麼也比大房那窩孽種尊貴吧?”
蘇晗聽了這話猛的一驚,什麼叫比大房那窩孽種尊貴?這……這又是幾個意思?
蘇晗還來不及消化,三太太已經接著道:“三老爺犯了錯,你懲罰他沒錯,可媳婦和項潤沒犯錯吧,你這麼做對媳婦和項潤不公,蔣項墨是你的長子嫡孫,蔣項潤也不是那路邊生的孽種,再說……”她攥緊手裏的帕子,“養不教父之過,三老爺之所以這樣還不是……”
蘇晗簡直聽的心驚肉跳手腳發軟,見三太太已然口不擇言,她一步來到三太太麵前,厲聲打斷她,“三嬸!”
不說之前那些捅破天的話,單這句養不教父之過,這是帶著濃濃的憤怒和不甘在質問老侯爺,這女人好毒的口才,老侯爺已經病了好些天,此刻也不過是強撐著身子,三太太還如此口不擇言,已然豁出去的樣子讓蘇晗心生厭惡,同時也看明白了,三太太不懼分家,隻是嫌分的家產太少,索性不管不顧的要往大裏鬧。
這才是最陰毒的女人,蘇晗徹底的看透了三太太這個人,她冷冽的看向三太太,麵如寒霜道:“三嬸難道看不出祖父對三叔是愛之深責之切,三嬸若是不想分家就好好規勸三叔洗心革麵,若是對分配不滿,二房的一切隨便三嬸拿。”
三太太對著蘇晗輕蔑一笑,“嗬,侄媳婦好大的口氣,二房的東西三房可不敢沾便宜,但三爺的那一份絕不能少了,三爺堂堂正正的蔣家種沒道理還比不過那些不倫孽種!”
一口一個孽種,還不倫,蘇晗徹底被三太太激怒了,“三嬸學問不淺,可惜忘了一句,妻賢夫少禍,三叔犯錯,難道三嬸就沒有一點責任?再說,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三嬸卻咄咄逼人非要把事情往大裏鬧是什麼意思?祖父本就在氣頭上,三嬸偏火上澆油質問祖父,眼裏可還有孝道?還是三嬸怕分家有變,激怒祖父落實分家?”
蘇晗一邊嗆三太太,一邊心思飛轉,眼下雖然不十分明白,卻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隻怕三老爺和大太太不清白,但那句大房那窩孽種和蔣項墨是老侯爺的長子嫡孫又怎麼理解?
被蘇晗說中了心思,三太太驚怒交加,她尖刻道:“妻賢夫少禍?哈,你不過是個不離家的棄婦,你這種女人也配跟我說妻賢夫少禍,你才真真是個喪門星,攪家精,蔣府安安穩穩幾十年,若不是你攪進來,蔣府何至於落到今天這一步……”
她其實最厭惡蘇晗,若不是蘇晗二度嫁進來,府裏一切都將是她握在手裏,將來都會是三房的,蘇晗和子熙的到來破壞了她多年的籌謀,她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