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又是桃花盛開的時節,一如那一年的姑蘇,養生堂終於正式開業了,慕名上門的女客遠遠超出了預計,花草、小容和養生堂裏的新舊姐妹忙的汗流浹背。
“夫人這也算是因禍得福……”花草邊調手裏的香膏邊和小容感慨。
當初香骨的那一刀幾乎毀了蘇晗的半邊臉,誰見了那深可見骨的疤痕都忍不住心驚,花草沒少為主子以淚洗麵,蘇晗卻是沒事人一般,一方麵用心的調理老太爺的身子,一方麵弄些花花草草的膏子往臉上敷,沒想到三個月過後,那疤痕淡的幾乎消失,略施薄粉便可以完全遮住,肌膚更是如初雪,潔白無暇。
從十八到八十,哪個有條件的女人不愛美,不想變的更美,所以,陰差陽錯的,蘇晗的臉成了活生生的廣告,京城的女眷們眼巴巴的盼著養生堂快點開業。
兩個丫頭又把話題轉到了府上,花草啐道:“真沒想到三老爺是這樣癩皮狗樣的人,眼看著老太爺的身子見好了,昨兒被他那麼一氣,又吐了血……”
雖然年前老太爺大怒將大房和三房趕出了府,蘇晗她們在老宅裏也沒能落得清淨,大房還好,隻是可憐兮兮的來打秋風,三老爺卻是仗著是老太爺的兒子,一日日變的潑皮無賴,三五不時的來府上鬧騰,他也不怕丟人,進不了門就在府門口大肆宣揚府上的醃臢事,為的就是逼老太爺顧忌臉麵讓他回府,老太爺是什麼脾氣,索性口頭與他斷了父子關係,隻差一紙斷親書了。三老爺竟是破罐子破摔,越來越沒有做人的底線,到蔣府鬧騰幾乎成了他的日常。
說來,三老爺這個人也是讓人唏噓,為了替姨娘報仇,一直往大老爺頭上潑綠,卻沒想三太太讓他頭頂綠的更厲害,三爺蔣項潤根本就不是他的種,這些年他一直在當烏龜王八替奸夫養兒子,他難得男人一回找奸夫算賬,卻被打了個半殘,三太太更無情,直接將他淨身攆了出來,如今的三老爺就如一條流浪狗,自然妄想著回蔣府。
“也不知道二爺什麼時候能回來,要是二爺在,三老爺敢這麼沒臉沒皮的鬧騰……”
除夕宮變,蔣項墨中了暗箭,萬幸有美人替他擋了最致命的一箭,皇上見他死不了,立刻授命他去西域清剿溢王爺的餘孽勢力,並將溢王爺捉拿歸案,與蘇晗連麵都沒見上,也未有隻言片語傳回來,無人知道那邊是個什麼情形。
“是不是惦記甘果小將軍了?”小容難得的打趣花草。
甘果自上次去西域參與營救穆老爺子就表現不俗,索性留在西域做了暗探,因多次傳回有用情報,被皇上封了個五品遊騎將軍,也算是有了功名,花草見七味的一顆心都在小容身上,甘果待她的心意始終如一,漸漸的也就回轉了心思,默認了甘果。
花草俏臉一紅,作勢去撕小容,“呸!死蹄子,季副將和七味神醫你到底翻誰的牌子?”
原本歡鬧的氣氛一下子沉靜下來,小容的眼底閃過一抹痛澀,花草知道她心底一直忘不了霄壬不由後悔自己的失言,“那個,小容,對不起,我……”
“門外有客人來了,我去看一下。”小容放下手裏的膏子,匆忙出去。
“花草。”蘇晗隔著簾子喊了一聲。
“夫人……”花草心虛的問蘇晗,“我是不是不該和小容開玩笑?”
“是。”
花草,“……我也是為她著急,我真的覺得她跟季小三很合適……”
蘇晗抬眼看向花草,“我一直就覺得你跟甘果合適!”
花草立刻噤聲。
是啊,合不合適,般不般配,外人再著急也沒用,關鍵是當事人自己轉過彎來,當初她也是對七味一根筋,隻怕娘子勸她,她也聽不進去。
蘇晗拿起手邊一盒外觀精致的玉瓶,“給賢夫人送去。”
花草心領神會,夫人如何能不擔心二爺,眼下也隻有賢夫人那裏能打探到二爺的些許消息,“婢子這就去。”
花草離開,蘇晗出了會兒神,吩咐蘇小常備車,這孩子這一年長高了不少,性格也開朗了許多,踏實厚道,隻是不愛讀書愛算賬,蘇晗便讓康二總管帶著他。
上了車落下簾子,沒行多遠,車子被人攔了下來,康二總管喝道:“什麼人,不得放肆!”
“蘇娘子,蘇娘子,我是柏明耀,秀兒快不行了,她想見你最後一麵,求求你去見見她吧……求求你了……”
很難讓人相信,麵前這個衣不合身、滿臉滄桑的男人是姑蘇城中那個駕鳥遛鷹、恣意享樂的知府大少爺。
見蘇晗掀起簾子,柏明耀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他對著蘇晗連連哈腰,“我就知道蘇娘子最是心善,求求你見秀兒最後一麵吧……”
蘇晗一怔,“最後一麵,明秀怎麼了?”
柏明耀眼中含了淚,想上前一步靠近蘇晗,被康二總管瞪的瑟縮僵住,壓低聲道:“除夕宮變,秀兒也在宮裏,四皇子臨危之時,將秀兒扯在胸前替他擋了一劍,秀兒就傷了肺,一直咳血,今兒怕是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