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都第三航天港。
如同那個世界的地鐵一樣,此刻費都第三航天港的侯機室裏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等著回家的人們。
他們都是剛剛下班的工薪階層,辛辛苦苦工作了一整天,終於可以回到家裏放鬆一下了,所以此刻他們的心情顯得輕鬆又隨意。柴油鹽米的話題,無傷大雅的玩笑,東南西北的亂扯就構成了他們僅剩的消遣
而且還角落裏,在隊列中,還有一些卑微的存在,他們眼神麻木,表情僵硬,一眼就能看出都是窮人。
無論哪個世界都不缺泛窮人。柳夢原眯著眼睛看著外麵這一切,又想起了已經成為夢幻的那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國家的經濟發展速度很快,窮人們先是騎自行車,後來就搭公交車,最後擠地鐵、擠高鐵。交通工具在不斷變化,但窮人依舊是窮人。
這個世界也一樣,富人們彼此拜訪、上班下班都有專用客船接送,軍方人士甚至還有小型星際戰艦代步,但對於廣大工薪階層來說,費都的廉價的客船無疑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客船的設施並不好,機場年久失修,建築上的、售票窗口兩旁扶手上的浮白色漆痕已經斑駁脫離,幾艘停在地麵上的客船也由於飛行年齡過長,而變得色澤黯淡。
費都民政總局幹什麼吃的?
柳夢原低聲咒罵一聲,伸手接過票務小姐所遞過來的船票。
他本來是不用擠客船的,每次上班之前,王剛都在堅持為他配備專用民用飛船,但為了避免震世駭俗,柳夢原還是低調地搭乘客船。
費都客船侯客室雖然破舊,但打掃得還算幹淨,柳夢原拍了拍褲子,隨便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又想起了審訊時的情形。
整個審訊過程中,內務部雖然沒有刻意刁難,但詢問的的手法卻極為老到,提出的問題甚至有著某種誘導的傾向。
這裏麵又有什麼樣陰謀呢?
柳夢原用手使勁揉著太陽穴,他感到自己的頭腦有一點暈眩,迷迷糊糊的老是想不透某些事情。
他覺得自從踏入費都政壇開始,就好象走進一張無形大網裏。
在這張大網裏,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結點,莫伸克是一個結點,帕格尼尼是一個結點,任嘉軒是一個結點,莫誌雄是一個結點,莫誌遠也是一結點,這一個個結點,織成一個無比龐大的網羅。
而自己卻無意中飛蛾撲火,不知不覺中就地被這個無形大網罩住了,無處掙紮,無法自撥。
他又拿起了那個觸紋式手機,上麵的黑色光澤在機場明亮的日光燈下不斷閃耀,而他麵容也在手機上慢慢浮現。
應該召集付雲水等人開一個會了,好久沒和他們商量事情了。柳夢原神經質地笑了一笑,手機的外殼上突然洇開了一道明亮的影子。
“柳先生,怎麼會是你,你怎麼也在這裏?……”手機上的影子慢慢清晰,原來她是外交部的同事艾彌亞,今天和一起進內務部的那位。
“艾彌亞小姐您好!”柳夢原身子略欠一欠,側身讓艾彌亞坐下,然後態度溫和地對她說。
艾彌亞的神態依舊那樣怯弱,怯弱的外表之下又顯出一分異樣的堅毅。與大多數人心目中的印象不同,她沒有因為連番的打擊而有所退縮,也沒有在內務部的審訊下而變得過分驚惶,除了在被彼德?李責罵時所露出的短暫慌亂之外,她基本上和平時一樣。
“剛才在內務部沒事嗎?”柳夢原關切地問。
“我沒事,麻煩你了,本來不關你的事,卻莫名其妙地把你給拖了進來……”開口說話,艾彌亞又變得柔弱起來,嘴裏帶著一點哭腔,聲音特別軟,但語氣之中,眼神之中,卻依舊別有一分倔強。
“別哭,沒事的,我不是早就說了,有事請找我,丟了工作也不要緊……”柳夢原用右手拍了拍她的背部,不斷安慰著她。
“我沒事呀!”越說別哭,艾彌亞反而“嘩”的一聲哭出聲來,好象堅硬的外殼被驟然打碎,裏麵那顆果實卻無比脆弱。
“傻丫頭,哭什麼呀,我不是已經說了萬事有我嗎?”柳夢原盡力安慰著這個表麵堅強、內心脆弱的女子,心裏充滿著憐惜。
艾彌亞已經被柳夢原摟進了懷裏了,外交部那特有的藍色職業套裝裏麵,包藏的是她如花似玉的嬌軀,此刻的她涕淚滿麵。說來奇怪,平時偽裝久了,也隻有此刻在柳夢原的懷裏她才可以盡情地哭一哭!
這也許隻是同病相憐吧!柳夢原苦笑著,他用手拍了一下艾彌亞的肩膀,道:“今天內務部他們是怎麼問的,能跟我說說嗎?”
“也沒問什麼,就問了事件的經過,從接稿、到譽稿、定稿,他們要我把整個事件的經過敘述一篇。”
“他們把這歸結為你的錯誤?”
“他們好象有這種傾向性。”
“那麼你承認了嗎?”
“沒有承認,我隻是回答事情非常奇怪,明明我沒有搞錯,但出來的文字卻弄錯了,所以我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