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指出沒注意到的笨行為,莫言驀地紅了臉,低下頭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突然他抬起頭想起了重要的問題:“公子你是誰?為什麼來主人的屋子?”
“咦?問我嗎?”用拿著糕點的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待莫言回答就徑自說了下去,“他沒提起過我?唉,他就是這個樣子,總是對人隱瞞我的存在,你瞧我多麼可憐,一直要做他背後的人,可是能怎麼辦呢……”
“韓玉笙,你應該出去了。”冷漠的嗓音突然□□來,讓猶自講個不停的人立刻閉上了嘴。
“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嘛……”在雲夜溪冷峻的目光下,他乖乖向門外走去。
待那人消失在視線以外後,莫言才小聲問:“主人,那人是您的朋友?”
“不是。”
聽到這個回答,莫言原本莫名有些煩躁不安的心一下子變得平靜了下來。
“別去管他,”回過頭,雲夜溪又加上一句,“他很快就會離開的。”
很快就會離開嗎?端著酒壺,莫言腦中一邊重複著這個問題,一邊向桌上的兩個酒杯裏倒酒。
“你這個人,真的很會為自己惹禍。”斜倚著桌角,用臂支撐著頭,韓玉笙眸光流轉地看向雲夜溪說道。
“有嗎?我不覺得。”雲夜溪的話還是一貫的漠然簡潔。
“你殺了少林的莫問大師和武當的上虛道長,難道還不叫惹禍嗎?同時與少林和武當為敵,天下敢這麼不在乎的人大概也隻有你一個了。”雖然表情是懶散的,但韓玉笙的語氣中帶著不容懷疑的認真。
“沒什麼差別。”拿起酒杯一仰而盡,放下後示意莫言再添滿。
“是啊……沒差別,對於你來說殺誰又有什麼差別呢,是不是?當初的武林盟主,黑道大哥,各門各派的高手,現在的莫問和上虛,數不勝數了。”
執酒壺的手顫抖了一下,雖然知道主人是個視殺人如無物的人,但他竟然殺過這麼多高手,而且也是一樣地不需要理由嗎?
瞄到微灑出的酒液,雲夜溪抬頭看向莫言,注意到他那驚訝的表情。與他的目光相觸,莫言立刻衝他綻出一個微笑,低頭將酒杯斟滿。
“可是,就我所知道的消息,這次將會由‘天下第一聰明人’來策劃圍捕你,你可別太掉以輕心了啊,畢竟你用的是劍術,人家玩的是謀術。”
“是嗎?連他也參與了?”雲夜溪的眼中添了一絲興味,“不過有可能是虛傳吧?又有幾個人真正見過東方家的這位‘聰明人’呢。”
“小心一些總是好的,否則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恩將仇報。”
“那你現在提醒過了,酒也喝完了,可以走了吧?”雲夜溪毫不客氣地逐客。
“唉唉唉……果然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苦命的我就不留在這兒礙你的眼啦……”韓玉笙說著站起身,轉向莫言問道,“小哥兒,送我一程怎麼樣?”
“啊?”莫言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再看向雲夜溪,見他微一頷首表示同意,才點頭答應。
走出屋門,是雲夜溪自己料理的花院,離院門還有數十步遠。莫言拘謹地陪著韓玉笙向前走。
“小哥兒,你一定要努力多理解他,相信他,照顧好他。”韓玉笙突然冒出話來。
扭頭看著他望向空中皎潔明月的眼,莫言隻能嚅嚅回答:“啊,是、是的,小的一定會做到的。”
“希望你真的能。”輕微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到,韓玉笙的語氣是如何嚴肅和無奈,又夾著一份期盼。
“啊……原來櫻花已經盛開了嗎,真是好景致……”變回無賴般的大聲驚歎,他的聲音已不覺間離得很遠,身影早已在百米開外。
立在院門口,莫言看著眼前紛紛飄落的紫櫻花瓣,如雨般的華麗,又帶著短暫綻放生命的強烈,無論是那堆砌在枝頭上的片片櫻雲,還是已落入了紅泥之中的殘瓣,都帶給人一種深入靈魂的美感,讓人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這融進了紫櫻香味的空氣。
“是啊,櫻花……原來已經開了呢……”
透著光亮的木屋中,另一個人斜倚著門扉,看著那陶醉在櫻林中的人影,將手中那飄進了花瓣的酒緩緩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