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六櫻雪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方未白凝殘月。

桌上,青瓷酒壺泛著薄光,旁邊放著兩個精巧的酒杯。紅燭燃半,偶爾傳出的“劈啪”聲反更添出一抹平和的氣氛。

而坐在桌旁的人,卻明顯十分不安,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絞在一起,緊咬著下唇,不時微抬起頭來偷瞟向安然坐在對麵的人,然後立刻又低下頭去,臉上微泛紅暈。

“小言你怎麼了?”雲夜溪已經觀察他很久了,看著他那像驚慌的小貓一般的表現。

“小的、小的……啊不,我……主人你,真的不會後悔嗎?”乍聽到他的問話,莫言立刻反射性地抬起頭,倏又猛然低下,聲音越說越小。

“你可有看到過我後悔?”說著,他抓起桌上的酒壺,將酒杯分別注滿。

“沒有……”接過雲夜溪遞過來的杯子,莫言緊緊地捏著杯身,“那太、太好了,我好怕主人有一天會不要我了。”

“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的。”雲夜溪看著他,目光平靜,但話中的堅定卻不容人置疑。

聽到這句承諾的話,莫言再也止不住奪目而出的淚水,臉上迅速被沾濕,“主人,我、我去擦一下……”

跑到水盆前拿巾子將眼淚擦拭幹淨,深呼吸了幾口氣,莫言好容易控製住了激動的情緒,轉過身走回桌前。

“主人,我敬你……”執起放在桌上的另一杯酒,莫言恭謹而莊重地遞給雲夜溪。

拿起自己的那一杯,各自平舉至胸,交纏的視線道盡所有不能言說的話語,在彼此溫柔的注視之下,兩人同時仰頭飲盡杯中酒漿。他們不是夫妻,他們沒有洞房花燭,沒有交杯之禮,有的隻有現在這樣的敬酒,作為誓言的見證,紅燭垂淚,會為他們記錄下此刻。

“小言,我愛你。”輕吻著他的麵頰,至眉間,掃過鼻翼,輾轉至紅唇之上。

“我也,愛你。”莫言閉上眼,感受他溫柔的吻,那是一種由心而發的嗬護。

如果此刻能夠就此停留,該有多麼美好。

一炷香過。

“雲夜溪,對不起。”莫言輕輕推開緊抱住他的身體,抬起的眼眸,竟如冰般冷凝。

“怎麼了?小言?”看著他,雲夜溪的眼神仍像之前一般溫柔。

“我不叫莫言,我是來抓你的人,你剛才已經中了我下的毒。”此時,莫言說話再沒有半點停滯,與之前判若兩人。

“那,你是誰?”沒有震驚,沒有恐懼,雲夜溪問得好像這甚至並不構成一個問題一樣。

看著這樣的雲夜溪,莫言的心,突然像被狠狠劃過一般,“我叫做,東方曉月。”停頓了一下,他又補上一句,“你不必裝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來害你的。”

“東方曉月?”喃喃念了一下這個名字,“你就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不過,這名字,沒有莫言好聽。”雲夜溪竟仍能維持著平靜的表情,“我的確是知道你在酒裏下毒,那麼你是怎麼確定我一定已經服下了的?”

“嗬嗬嗬,你知道我下毒,可我也知道你已經知道,所以我也知道你必定趁著我回身之際將酒杯調換了過來,”莫言緊盯著他的雙眼,期待從那裏麵看出被揭穿的惱怒,但是,他的眼中卻什麼也沒有。忍著心中強烈的不安定,莫言繼續說,“但是你猜錯了一件事,我,並沒有在酒杯當中下毒,毒是塗在我的手指上,當我遞給你酒杯之時,就是在杯沿下毒之時,這樣即使你隻是唇沾酒杯,也一定會沾上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