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將過,不久就要迎來春天。然而他已經在這個陌生的陌生的地方過了兩個月。
靜立在梅林之中,湯玉竹看著眼前紛紛揚揚飄落的花瓣雨,輕輕歎了口氣。真的,回不去了嗎?裹緊身上的狐裘,湯玉竹自嘲的勾了下嘴角。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他了解到一些關於這裏的信息,愛多管閑事的陸小鳳,白雲城主葉孤城,西門莊主西門吹雪。這的的確確就是那個很出名的武俠小說。如果說這是夢,又要多就才能醒來?如果不是,那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粉嫩的花瓣伴著稀疏的雪花調皮的落進湯玉竹的衣領,成功的讓他抖了抖,也喚回了他有些神遊的神智。看看逐漸暗下來的天色,他明智的決定回屋裏去取暖,這古代的冬天就是不能和現代空調暖氣相比啊。才轉回身,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映入眼簾,湯玉竹訝異的眨了眨眼。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未來的劍神----西門莊主,為什麼沒有把來曆不明的自己趕出去。也許是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威脅?或者是在等自己主動開口離開。。。?不管是哪個,湯玉竹都確信,他不想離開。即使這個莊主真的很冷。即使在這裏兩個月,都沒能說過多少話。但是,這裏是他出現的地方,也許某一天,夢醒了,他就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雖然他對那裏的確沒有什麼非常留戀,至少,那是熟悉的,真實的。。。
看著那個明顯剛剛從莊外歸來的男人,湯玉竹複雜的心緒莫名的慢慢沉澱下來。不管究竟哪裏出錯,如今他處在這個奇怪的境地是事實,那麼,又何必再庸人自擾下去呢?這個故事,他知道的本就不完整,如今想來更覺得模糊不清。既然現狀暫時還無法更改,那就好好看看這個故事,與那些對他而言就是傳說的人物好了。混亂的思維豁然開朗。他從來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不是嗎?湯玉竹輕輕笑了笑,迎上那個慢慢開始有些熟悉的男人。和這個人在一起,應該很快就有機會見到那個開了金手指的四條眉毛了吧。
西門吹雪這次出門是為了追殺一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殺死救命恩人的一流高手。當然,這個一流是相對於這個江湖大部分人來說的,那不包括的小部分人裏麵,就有西門莊主一個。離開了將近十天,梅園的梅花已經脫落大半,視而不見的穿過大半個梅林,就如同兩個月前一樣,一個俊雅的青年站在梅林之中,靜靜地望著飄飛的花瓣,眼神卻沒有焦點,仿佛思維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對於這個突兀出現的人,西門吹雪並沒有什麼感覺。之所以默許他留下來,隻是因為他在等他自己離開而已,隻不過,他並沒有想到他會呆在這裏這麼久。
“西門莊主,你回來了。”湯玉竹走近西門吹雪身邊,肩並肩向著屋裏走去,自然地打招呼。
“嗯”。一如既往的簡潔的回答。
“莊主這次出去,見到陸小鳳了嗎?”
“沒有”沒有情緒的眼睛看了與他並肩的人,淡淡的開口“有事?”
“沒有,隻是聽說他很有趣。”
“的確。”也許是因為說到了朋友的關係,湯玉竹仿佛看到那雙冷冷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笑意,雖然轉瞬即逝。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走到主院裏,西門吹雪先一步回房間沐浴,而客人卻像個主人一樣等在餐桌旁。安靜的廳堂裏,閑著無聊的青年,習慣性的左手撐著臉頰,食指抵在唇邊,交疊著雙腿倚在寬大的檀木椅裏發呆。忽然想起自己兄弟陳峰,十幾年獨自生活,讓他習慣了一個人,直到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陳家兄妹。
剛剛相識的時候,同樣十幾歲的陳峰小朋友曾經嘀嘀咕咕:“玉竹,我怎麼總感覺你離我那麼遠啊?”的確,雖然很早就是一個人生活,然而他一向是不輸於富家公子哥的溫雅有禮,也使得關注他的人很多。但能夠得到他承認的朋友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因為在內心深處,他還是下意識的時刻與人保留著距離。那時候,他驚訝於陳峰感覺的敏銳。卻沒想過他會成為他為數不多好友中最鐵的朋友。
那之後的六年裏,他習慣了每當吃飯,逛街,上課的時候,身邊總會有另一個人在。甚至在幾年後,兩人讀的是同一所大學。陳峰拉著他加入學生會,認識更多的人,參加更多活動,的確讓他的生活豐富了許多。雖然還是喜歡安靜的宅起來,然而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深處承認了這個好兄弟的存在。雖然他告訴自己,那是因為習慣的關係,然而他心裏一直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喜歡陳峰帶給他的那種溫暖感覺。
開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湯玉竹抬起眼簾,換了一身衣衫的男人依舊一身雪白,從門外走近。筆直的身影,仿佛永遠不會彎曲動搖,讓剛剛又一次進入回憶裏的人有些自嘲:明明他才22歲的大好青年,怎麼這段時間這麼容易感慨了。也許,隻是有些想念最好的兄弟了吧,湯玉竹為自己剛剛那一刻的脆弱找好了理由。當然,這一點他是不會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