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黃昏。
龍戰天此刻倚在一根被黃沙掩埋住半個身子的枯樹上,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了生氣,風夾雜著有著濃濃的太陽味道的沙子拍打在他臉上,將他原本雜亂幹枯的頭發掀了起來,露出他紋路斑斑的額頭,還有那被大漠風沙雕刻的滄桑臉龐,像極了他身後的枯樹,通體是幹枯開裂的紋路。
殘陽灑在遼闊的沙海之上,盛開血紅的花朵,目光所及之處,是沒有盡頭的絕望。風漸漸的停了,龍戰天此刻也是緩緩的睜開雙眼,他看起來似乎極不情願,更像是失眠很久一般,半響之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花費很大力氣才終於睜開半閉的雙目。他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幹枯的唇,慢慢的坐起身來,望了望遠處隻剩下半邊的夕陽,又是一天過去,他已經記不太清眼前的景象在腦海中重複了多少遍,殘陽似血,狂沙如瀑,緊接著是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黑暗與寒冷。
沙漠是一個連脈搏和呼吸都充斥著危險的地方,沙洞裏潛伏著蜥蜴和毒蛇,天空中盤旋著禿鷹,而最危險的,還是那黑夜中一雙雙閃爍著冷漠和嗜血光芒的眼睛——沙狼。
這不是第一次,但或許將是最後一次,龍戰天望著將他圍困在中央的狼群,緩緩的站起身來,嗷嗷,群狼霎時嘶吼起來,那是看見獵物時的興奮,穿越寧靜的黑夜,吸引著更多的狼群聚集,果然,不到片刻,這附近便是聚集了上百條的沙狼,那一雙雙幽藍如寶石的眼睛在黑夜中散發著致命的光芒,沙漠幹旱,食物缺乏,所以轉瞬之間,一個大活人便可能成為一堆白骨,甚至,連白骨都不剩。弱肉強食,無論到了哪裏,都是永恒的法則,這些龍戰天很多年前便知道,隻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孱弱少年。
嗷嗷,遼闊的夜空,狼吼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狼群也是開始騷動,片刻後,一頭雄壯的沙狼終是按耐不住,張開血盆大口向著龍戰天撕咬撲去,瞬間,群狼都是有著默契一般,蜂湧向著那道站立不動的身影撲去。
風,霎時吹起,吹起滿地黃沙,黃沙之中,一具具白骨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刺眼,細細看來,白骨匍匐沙丘之中,早已被沙漠風幹的如白玉般晶瑩,有些甚至殘破不堪,隻是顎骨處,那兩排如短劍般鋒利的牙齒赫然訴說著它們的身份——沙狼。很多時候,危險並不在表麵,那些看起來脆弱不堪的人,可能會給你致命一擊。很顯然,現在的龍戰天就屬於這一類人。
想象中的群狼分屍場麵並未出現,在群狼撲向龍戰天那一刹,漆黑的天地間閃現幾道赤紅色的光影,隻是恍惚間,卻是讓的空氣也凝固了一般。接著是遍地的哀嚎,來自狼群的哀嚎,伴著北風呼號,譜成一曲沙漠的悲歌,響徹夜空。一百多條沙狼,死傷過半,其餘的,皆是向著遠處遁逃而去,詭異的是,這些狼雖然生機已絕,身上卻是看不到任何的傷口與鮮血,沒有人知道它們如何在瞬間被殺,除了龍戰天。
他此刻依舊如同靜止般的立於枯樹旁邊,隻是右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長劍。風漸漸的大了,那劍仿佛也有著靈性般的嗡嗡作響,像是感覺到了主人心中的煞氣。
“十年之期已過,是該回去的時候了!”龍戰天輕拂手中長劍,口中的喃喃自語淹沒在呼嘯的風沙之中。須臾,他那瘦削如枯樹般的身形也是隱沒在狂沙之中。·······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讓凡人不得不讚歎,他造就了南疆的秀美,漠北的遼闊,西域的神秘,還有東海的壯闊,令人神往。
這裏離東海不遠,風不比漠北的小,隻是聞不到黃沙的血腥。懸崖峭壁,枯樹老藤,白霧嫋嫋,蒼天一線,淩遠而望,江海澎湃,風雲瞬變,天地仿佛盡收眼底,令人不禁豪氣頓生,隻是那立於峭壁之上的人,卻沒有這份心情和豪氣,因為他眼中最好的風景,早已埋葬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