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是被吵醒的。
一有意識就聞到一股酸腐的味道,是發了黴的被褥特有的味道。
蘇渺想罵人,但是他是文明人,所謂的文明人就是罵人不帶髒字的,但是不吐髒字根本無法發泄出蘇渺的憤懣,所以他隻得憋回去。
蘇渺睜開眼,不是醫院,而是一間斑駁地發黴的房間。好吧,還有一個聒噪的婦女。蘇渺活了二十多年,從來就沒見到母親或姐姐們有這麼鬼哭狼嚎過,印象中,她們都是文文靜靜地,可以一刻不停地念死人的那種。
蘇渺不想說話,於是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這個哭個不停的女人,等呀等,也沒等來口水。蘇渺鬱悶了,忍無可忍,張張嘴,用嘶啞地聲音說“別哭了……水……”
好吧,水有怪味,蘇渺皺著眉小口小口地抿。
喝完水,感覺總算活了過來。
蘇渺感覺身體很困乏,在女人欣喜地呼叫聲中,沉沉睡去。
蘇渺再次醒來,周圍是難得的安靜,蘇渺剛想深呼吸一口氣,看到趴在自己床邊睡著了的女人有些驚訝,不知怎的心裏泛出一股酸澀,鈍鈍的劃著心口。
蘇渺有些莫名的難過,但是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感情,隻覺得心裏不好受。
他掙紮這做起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他又看了一眼自己包裹在破敗棉被裏的身子,感覺好像縮水了,怔了半天,飛快的掃了眼自己的露在在麵的胳膊,小小的,細細的,看上去一折就會折了。
蘇渺又躺回去了,對著斑駁的天花板發呆。
似乎,這不是我。
又似乎,這是我。
蘇渺覺得自己的腦子蠻漲的,什麼是我不是我的!
原來的我,死了嗎?蘇渺想了想,好像從山上摔下來是活不了了。
借屍還魂?
好像是呢。
蘇渺覺得自己身體在變僵,這種感覺果然很驚竦。
蘇渺掃視了一眼室內,皺眉。
似乎,這具身體的原主家境很不好呢。
任性了二十多年的蘇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恐怕以後得謹慎做人了。
不過,自己究竟因為什麼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樣子。蘇渺拿過自己的右手,開始探脈。
蘇渺先是忍不住皺眉,後來漸漸露出喜色。這具身子脈象雖然有些虛,但是不像自己原來的脈象沉遲,看樣子是具挺健壯的身子。
蘇渺倒是想起身走走,誰知一動,就吵醒了趴著的那個婦女。
蘇渺看著她悲喜交加的表情,熱淚盈眶,張張嘴,喉嚨裏有些堵塞,蘇渺閉上嘴,放棄了糾結是叫媽好,還是阿姨好。
“淼淼,你醒了,太好了。”女人一把摟住蘇渺,聲音有些哽咽。
“媽,”蘇渺輕輕喚了一聲,覺得有些別扭,扭過頭不再說話。
婦女用手背擦擦眼淚,鬆開蘇渺“淼淼,餓了吧,媽給你熱點粥去。”
蘇渺也覺得肚子在唱空城計,有些尷尬地點點頭,一邊安慰自己小孩子不禁餓。
蘇渺喝完粥,蘇媽媽把手放在他額頭上,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謝天謝地,總算是不燒了。”
蘇渺挺無聊,蘇媽媽在他醒後天一亮又回去上班了,也沒交代他幹點什麼。蘇渺在把屋子裏所有有字的東西看過一遍後,開始坐著發呆,蘇渺,7歲,育才小學一年級。蘇媽媽本名錢素,27歲,已婚。蘇渺把戶口本放回原位,特地看了一眼蘇媽媽的婚姻。似乎,從醒來到現在都沒看到自己的便宜老爹。
死啦,還是跟人跑啦?
蘇渺不負責的猜想。
蘇渺覺得自己最頭疼的是要上學,還是小學一年級。跟一群連鼻涕都擦不幹淨的小屁孩有什麼可玩的?!蘇渺有些泄氣,好歹自己也是文理雙全,大學肄業的。
上帝給了自己一副健康的身體,隻可惜是個小蘿卜頭。
想了想,至今還沒看到本尊的長相,蘇渺開始在房間找鏡子。雖然鏡子中間裂開又被粘了回去,但不影響使用,長相,靠,為什麼跟小時候的照片一模一樣!
蘇渺想砸鏡子,但是,有點泄氣,又乖乖放了回去。
蘇渺很喪氣,已經可以遇見自己明日的黑暗了。蘇哥哥看到蘇渺的臉,總會咬咬牙,蹦出一句“小白臉”,蘇姐姐總會很WS地看著蘇渺,說“好標誌的一張小受臉”。
蘇渺心灰意冷,不就是雌雄莫辨了些嘛,至於吧。但是在蘇渺受到一封男生寫的情書後,他總算知道:至於!
於是在繼家庭落魄,重上小學後,蘇渺又添了一件鬱悶的事:長相。
蘇渺還在呆呆坐著,突然有人敲門,蘇渺一開始還不覺,畢竟敲門不是應該按鈴嗎?隨著敲門聲愈來愈大,蘇渺總算遲鈍地發覺,似乎有人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