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鬆開,少年被扯坐在了床邊,李劍南能感覺到她在顫抖,更何況即便房間黑暗,他還是看到那模糊著的哆哆嗦嗦的影子。
床頭的位置便是一張桌子,李劍南從桌上摸了火石,點亮了房間裏的蠟燭。
“哇……”
燈亮的一瞬間,李劍南也是嚇了一個哆嗦,因為少年幾乎是在同時間哭了。
李劍南回頭,少年變成了少女,少年是小爺,大咧咧的,有著街頭混混的習氣。可是少女卻嬌弱的很,一身嶄新的紗衣潔白得有如一朵雲,細細的眉有如春風中的柳葉,薄薄的唇,因為哭著,微微顫動,恍如在風裏搖曳著的桃花。高翹的瓊鼻,因為抽搐,微微皺著,似在挑逗著兩個小小的酒窩,連哭泣都帶著那麼一分稚氣,一分可愛。淚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閃動,有如一顆顆的珍珠。本就很大很亮的眸子,此時滿是水氣,映著燭光,竟可以把人刺得心都覺疼痛。
李劍南強迫自己轉過頭去,他已經在心裏發誓,除了夕顏他不會再為任何女子流口水,可是他又忍不住的想轉回頭去看。女孩肯定先前是在這房間裏睡著,聽到他門外的聲響,她才爬起身來。她的腳猶光著,小巧而秀氣的腳,脂一般地白,這無疑是很吸引男人眼睛的。對於女孩的手和女孩的腳來說,男人總不是更喜歡看女孩子腳的?但李劍南的目光並沒有在這份精致上停留多久。
“呃,你還是扣上扣子吧,小爺!”
李劍南咽了咽口水,違心的說道。女孩本是哭得淅瀝嘩啦,準確的說她的確是嚇哭的。但看到李劍南並沒有做她小腦袋裏想的那些粗暴下流的動作後,早就沒有了害怕。“敢嚇唬小爺?小爺就哭死你,你好像還有二兩多銀子的,對了,住這客棧應該是花去了一兩銀子的,剩下的不給我我就一直哭下去……”女孩心裏這麼的盤算著,有著小小的得意,卻沒想到自己胸前的**已教男子看得都不敢再看了。雪白的脖下亦是雪白,一個淺綠色的肚兜護住了她嬌挺的玉乳,卻是遮不住那道順著雪白滑下去的溝壑。
“啊?”
女孩從自己的小算計裏驚醒過來,白嫩的臉上浮出一絲暈紅,用帶水的眼睛狠狠瞪了李劍南一眼,忙把紗衣扣好,爬到床上,從枕邊的包裹裏找了一件粉紅色的衫子穿上,端端正正的坐回床邊,深吸了一口氣,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如果說女孩第一次哭把李劍南嚇了一跳,那第二次哭隻能讓李劍南苦笑了。
“好了,我錯了,小爺!”
“認錯就行了……那你以後欺負小爺……隻要認句錯就算了的話,小爺還不被你欺負死,做錯了事要罰的,念你初犯,就罰你一兩七錢好了。”
李劍南有些驚訝,為什麼女孩明明是在假哭,眼淚卻還可以嘩嘩地掉。他知道真正在哭的人說話絕沒有這般利索的,也絕不會把他身上剩的碎銀子掐算得這麼清楚。
李劍南也想哭了,如果每一次都有銀兩賺的話。但李劍南發現,哭真是女孩子的天賦,並不是誰想哭就能哭出來的。
“你倒算得這麼……”
李劍南說著,伸手想從懷裏摸銀兩。他知道女孩正在邊稀裏嘩啦,邊瞅著她。然而他的臉色卻忽然變了,臉上露出無數的痛苦,直疼得他又彎下腰去……
“你怎麼了?”
女孩嚇得跳了起來,她本是在假哭,這下又真哭了。
“我本就……受了傷……剛……才你打我的那一拳……又……加重了……我的……傷勢……”
李劍南費力的說著,女孩急道:“我不知道你這麼不經打的,我隻用了一點點力氣。你快做到床上啊!”
女孩說著,就想要來攙扶他。李劍南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不能再動。李劍南道:“能……在死前……認識小爺……很高興呢……可惜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顫聲道:“你莫說話了,我去給你找大夫,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等著啊!”
她說完,便轉身在枕頭下拿出了一把鐵鉤,鉤很小,卻是有六個爪,鉤柄連著一根很細,透明得不注意看的話都不能被發現的絲線。李劍南卻知道那是天蠶絲,名貴無比,從蝶國被滅之後更是少見,而象女孩手裏那麼長的天蠶絲,李劍南更是從沒聽過。
女孩熟練把鉤子鉤在窗下,看來她已經很熟練靠她手中的寶貝翻牆入室了。她剛想爬上窗去,隻聽得李劍南“啊”的疼痛一聲,這讓她哪裏還敢離開。
“小爺……不要難過……我懷裏還有……一兩七錢……銀子……我沒力氣拿給……小爺了……”
“你別說話……誰要你的臭銀子了……”
女孩眼淚簌簌而下,李劍南痛苦的咳了幾聲:“小爺……還是不肯告訴……我名字麼……我就快死了……”
女孩擦了擦眼淚,抓著李劍南的手:“我叫蘇未涼,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是除了姐姐外對我最好的人呢,走,我們這就走,我帶你去見我姐姐,就算她罵我打我,我都要求她救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