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遠出生於軍政世家,父親高居元帥一職,這樣顯赫的家世沒有培養出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反而訓練出一個民族英雄。無法想象那樣偉大的功績需要多少鮮血才能澆灌出來,這已經是一個人的一輩子。
記得那是三歲生日的第二天淩晨五點,從溫熱的被窩裏被拉起,出門時,天與地之間還是一片慘淡的黑與白。
呼嘯的北風夾雜著雪花狠狠的迎麵砸來,熱量瞬間被帶走,寒冷帶來刺骨的痛。
風如刀雪如箭,在全身施展出如同被切割的痛,強忍著委屈的淚不讓它落下。在那一天,是第一次恨起自己的身份,恨起父親。
才三歲的孩子被丟到訓練營裏和一群十多歲的少年一同訓練,這是國家為了培育出所謂最強悍的精銳全能強化戰士第一次做的試驗。從父母在軍方工作多年的孩子中招入大批的七至十二歲的號稱是國家身體素質最好的少年進行強化訓練,並且從中慢慢淘汰不合格的。
少年們對於這個淩遠這個年幼的孩子完全就是不屑於顧,這麼小的孩子能做什麼?不躲在一邊掉眼淚就算好的,但是隨後的訓練讓他們不得不對這個孩子的堅強感到敬佩,即使流著淚也要完成訓練,即使昏倒也要完成訓練,即使傷痕累累也要完成訓練。
訓練營的主教官是淩父的老戰友,對於老友這個稚嫩的幼子始終狠不下心來教訓,看著這麼小的孩子竟然會一邊默默流淚一邊拚命跟上其他人的訓練,甚至為此而傷痕累累,還是不忍心的向老友提出再過幾年,再過幾年達到最小標準七歲也不遲。
淩父眼一瞪,既然你沒辦法那就三年以後再交給你,回頭就領著淩遠走了。走出訓練營的那一刻,淩遠看見父親眼中難以言語的失望,對自己的失望。
沒想到三年後再次交到教官手裏的淩遠已經根本不像個快七歲的孩子,幽黑的眼眸冰冷的眼神沒有絲毫感情的盯著自己,繃緊的身軀似乎在尋找獵物露出破綻的一刻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神情沉靜的就好像機械一般。
這時候訓練營的學員由原來的七百多人已經減少到隻剩下一半。
經過體檢以後,他所有的身體素質,心跳,肺活量,握力,彈跳力,身體柔韌,神經反射速度……這些數據讓所有人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麼完美地數據即使出現在成年人身上也是罕見的,現在竟然是在一個不滿七歲的孩子身上測驗出來。
預定十五年的訓練竟然被淩遠六年就完成,他也是這個訓練營裏出來唯一一個合格的孩子,其他人不是因為無法完成殘酷的訓練提前淘汰,就是在危險的試驗中喪生。即使是被訓練營淘汰的孩子去到其他特種部隊也是拔尖的人才。
而淩遠也成為了這些訓練營出來的人公認的老大,多少次他們都是被這個比他們小很多的孩子舍命救回來的,換來的是自己傷痕累累的軀體。
而且為了任務順利,他們每個人身上都不能留有特殊傷痕,以防身份的暴露,而消除這些傷痕的手術受過的人絕對不會想要再嚐試一次,那是比受的傷還要痛苦上幾倍的折磨。可是他們唯一承認的老大卻每次都麵不改色的受下來。
隻有金剛、教授、天才、蠻龍、九尾、公子六個人堅持到了最後也要堅定的跟隨淩遠。
破獲跨國性人類和人類器官販賣集團,打入黑手黨內部獲取極機密文件,和喪失理智的恐怖分子鬥誌鬥勇,深入不毛之地和毒販們打交道……
隻有最危險,幾乎沒有完成可能性的任務才會出動,幾乎每次接受任務都要做好這就是最後一次的準備,無一失敗的戰績是用無數生命鮮血換來的。
每次看見兒子完成任務以後遍體鱗傷幾乎找不到完整的肌膚,即使最高醫學科技也無法消除那些刻骨的傷痕,或者多次徘徊在死亡邊緣,做元帥的父親隻會硬起心腸說一句:如果我的兒子都不做這些事情,那麼誰家兒子會去做。
一次次從死亡邊緣爬回來又一次次被推向死亡邊緣,無法見諸於眾的工作,寂寞孤獨是必然要忍受的。無論多大的功績隻能記錄在國家頂極機密檔案裏,沒有榮膺沒有獎賞甚至連句誇獎都不會有。
任務完成率百分之百,失敗率零,返家次數零,休息時間零,和父親交談次數零,這就是用了整個二十六年生命記錄下來的數據。
片斷的殘景猶在記憶裏徘徊躍動,破破碎碎的,炙羅依舊無法將往昔的記憶編織得很完整,畢竟幾千年的時間已經是很久遠。隻有父親的麵容塞滿了整個記憶,除此之外,隻剩下死去的夥伴們鮮活的麵容,他們說,要他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伴隨著他的,卻是夜夜籠住他,怎麼也甩脫不去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