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岩一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而那隻伴隨著自己後半生的殘疾右腿此刻正被高高掛起。轉頭之間,他猛然發現自己原本修長的雙手變成了迷你版的模樣。心裏詫異無比之際,他這次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自己那隻被木板固定住的右腿也同樣是縮小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可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怎麼一下子之間變成了小孩子。昨天的事情他還大致有些印象,因為自暴自棄的緣故,他在喝得爛醉如泥後又跟別人打了起來。後來,被揍到青一塊紫一塊的他沒多久就被自己的大哥狠狠地罵了一頓送回家了。再後來,大哥走後,心情差到極點的他暴躁地將房裏的東西都砸爛,倒在地上死死的咬住嘴唇,像隻受傷的野獸嘶啞低吼地痛哭起來。
“小岩你可醒來了,媽媽擔心死你了。現在腳還疼嗎?”
忽然而來的熟悉聲音,讓蘇岩從自己的沉痛記憶中出來。蘇岩抬頭一看,見到二十多年前自己年輕漂亮的媽媽,驚詫之餘更多的是喜悅之情。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是回到了小時候,回到自己出車禍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想到因為這場車禍,自己的右腿廢了,成了一個殘疾人。因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變得冷漠疏離,暴躁陰沉。但凡心裏稍有點不自在,他就向身邊的人亂發脾氣。這麼多年來,家裏的人沒少受他的氣,沒少為他善後。甚至在多年前,為了救爛醉如泥而倒在馬路上不起來的自己,他那為自己操碎心的母親被車撞了,永遠離開的人世。
一想起那一幕,壓在內心多年的悔恨之情頓時翻湧上心頭,蘇岩的雙眼不由濕潤了起來,帶著暗啞的聲音,抿著薄唇深切地叫道:“媽——”
“怎麼了,小岩,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裏很痛,跟媽媽說,媽幫你揉揉。”蘇媽媽一見自己就算是摔倒了都不曾哭過的二兒子,紅著一雙淚眼汪汪的大眼睛,心裏那個肉疼啊。以為是身體還很痛,馬上緊張地走過去低下身子著急地問道。
蘇岩緊緊地抓住年輕媽媽的雙手,激動不已地抱住她,不停地叫著‘媽’,心裏頭不斷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這是真的,這是真的。自己真的回到小時候了,媽媽還活著,還活著。既然老天再次給了自己機會,他一定會好好把握住。再也不跟前一世那樣,自暴自棄,拖累家裏人,讓他們跟著自己遭罪了。這一次,他會好好的活著,珍惜自己身邊的家人,再也不讓他們受到傷害了。
當蘇爸爸牽著小兒子蘇楠的小手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母子相擁圖。
“這是怎麼了,你們母子兩這麼激動?”蘇爸爸將手頭裏帶來的水果放在一旁的桌上,問道。
“嗬嗬,這得問這小子,死死地摟住我不放,就差嗷嗷大哭了。看,眼睛紅通通的跟兔子一樣,還吊著一竄眼珠呢。”被那雙小手放開之後,蘇媽媽這會也有心情跟自己的老公開玩笑。說完還忍不住地點點二兒子那紅通通的鼻子。
蘇岩被老媽這麼一說,頓時間覺得老臉有些掛不住,有些難為情地用小手蹭了蹭自己的雙眼,試圖將眼眶裏的眼淚給抹幹淨。
蘇爸爸和蘇媽媽看到他那可愛的小動作,都不由得笑了出來。
“麻麻,麻麻——”一直被忽視的蘇楠拉扯著自己的媽媽的褲腿,軟軟糯糯地叫著,期望能得到她的注意。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媽媽,心裏可是想得很。
“哎,怎麼把小楠也給帶來了?”聽到寶貝兒子的聲音,蘇媽媽這才發現到小家夥的存在。她馬上彎下腰將瘦小的小兒子給抱起來。
“他想你了,剛剛去了一趟大哥那裏,這小子一直哭著要跟上來。我想明天就是周末了,學校那邊也不用去上,就順便把他帶回來了。”
“才半個月不見,怎麼又瘦了。真是的,一點也不讓人安心。小楠,你說這幾天你有聽大伯和大伯母的話,好好吃飯嗎?”看著懷裏沒多少斤兩的小兒子,蘇媽媽那個心疼啊。才這麼會的功夫沒在旁邊注意,小兒子就瘦那麼多。將孩子放在別人果然比不上自己家,想想大嫂那性格,怎麼可能好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