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二人行出鎮北剛要上了大路時,卻見得大道一旁,正立了一小姑娘,小樂天張眼看仔細了,原來是鄰居王婆小孫女王小丫。他二人打小一塊長大,幼年時經常玩耍在一處,隻在自己四年前入了學堂,才漸漸分開了。
那小丫又與樂天同歲,到底女孩子家身體長的早些,論個頭怕比他還略高些,王婆家裏人又知道他老李家行市,上三輩就沒出過一個正經先人,這小樂天看著雖然氣質有些不同,可到底要防趁早!這等小兒女酸醋事可沒事後能補報的,是以平日裏更是嚴防著二人見麵在一起。
樂天見小丫來尋自己,心裏詫異,正不知道說些什麼,就見得少女三步並作兩步,快行至自己跟前,紅了一張俏臉,急急往了自己手裏塞了一件物事,便是扭頭就跑。待樂天將手攤開細看,原來是一個極精致細巧,簇新的荷包,上麵滿是絲線和各色瓔絡。少年人此刻尚是懵懂,還不曾十分明白少女懷春的心思,隻是眼見對方送了個這般珍貴的東西給自己,心上又是感激又是興奮,待扭回頭看女孩時,就見對方已離了自己十數丈外停步駐足,正往了自己這一麵覷窺,後見樂天被同伴拉了往路上走,先還猶豫,至後終是忍不住伸手臂向著樂天一陣揮動。
少年人不隻如何應對,隻覺得自己一番心思如墜在雲霧裏,見對方搖手作別,也不由的舉了手示意。二人呆搖半晌,被那夥計不耐煩,又是拖了小天往前疾行,耳聽得身後嗚嗚,也不知是小丫的哭聲,還是那惱人的風動聲。
店夥計甚是懼怕自家掌櫃,待一上了大道便是趕著急行,小天人小趕不上他大步,隻得不時小跑追趕。終是平日嬌生嬌養慣了的,行不過一刻功夫,少年人已是氣籲不已,旦覺得肩上包袱沉重異常,手裏的食包也是越來越重。可他同伴並不憐惜,一路的緊著步子快走,一個時辰之後,小樂天終是追趕不上,腳下虛晃一個踉蹌栽倒在地。幸虧他人小身輕,加之身手又比尋常孩子靈活些,急忙一個轉身,卻是險險歪了身子倒下的,摔的並不重,並著手上包裹與身後包袱也不曾沾上塵土。
店夥計聽得聲音回頭看時,見小天早日滿身大汗,氣喘如牛,倒在地上,雖則剛才那一跤並不重,卻也落了個周身灰土,甚是狼狽。當下搖了搖首,又看了看天色,無奈,隻得指了路旁一株大樹下說道:“算了,讓你趕了這長時間路,也不容易,雖然還早了些,咱倆還是在這裏先用了午飯,順便休息,半個時辰後再上路吧!”說著便往路旁走去。樂天實是累的狠了,聽說要休息,連忙掙紮起精神,挪動腳步跟了上去。
漢子倒比他想像中要來的心善些,見他疲累,卻將自己隨身的水囊拋於他先飲。樂天此時還不忘先生教的禮教,直待對方先飲過了這才自飲。因是聽說要吃午飯,想起周嬸臨行前的食包,連忙打開,不想內裏竟是包了六個肉夾饃,捧在手裏甚是實在,顯是周嬸特意多添了份量趕製的。若說到最近一回吃肉,少說也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樂天一見大喜,想起身旁還有位同伴,連忙排了食包遞過道:“大哥!您先請!”
那夥計見他小小年紀倒頗通人情,心上倒是一樂,兼著老板刻薄,平日也是少動油腥,當下見了有肉,也不由咽了口唾沫,也不客氣,就手取了一個便往嘴裏送。那周嬸餅店開了近二十年,遠近小有名氣,又是加意的添了佐料,自然更加美味,夥計三五口便吃了個幹淨,正在意猶未盡,身旁少年早又奉了一個過來。他吃的口暢,忍耐不住,稱了聲謝又吃了一個,一時兩個肉饃下肚,再送上半葫蘆了茶水,拍拍肚皮,但覺腹中實在,真是說不出的快活。
有道是吃人嘴軟,那夥計吃了小天東西,登時臉上神色也大有不同,伸手從草叢裏撥了根綠莖,依模作樣放在嘴裏剔牙,便回過頭與小天說道:“小李子,剛才我催你一路疾行,倒不是我故意刁難你,隻為咱家掌櫃脾氣壞,晚回了不隻挨罵,還要刻扣工錢,所以才急了些,你是從小沒吃過苦的,倒叫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