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見他貪心不足,也不理他,而是轉身回了房中,一會兒功夫,便端出一碗水來,又取了一羽鵝毛,用來挑那藥水,命樂天坐下後便往其臉上抹去。那看似清水一般的藥汁,隻一落在樂天臉上,即令得少年滾燙熱辣腫臉,一陣清涼,好不舒服。
可未知時間稍延,本自清涼的地方卻又換了針紮一般的刺痛,樂天吃痛不過,欲待伸手卻抹,卻被雙兒挑了指尖彈開,罵道:“良藥苦口,這藥水雖然猛辣些,可卻好的快,你要是想多腫上兩天,我自不來管你!”
樂天目光伶俐,瞧出雙兒口裏這般說辭,眼底卻似藏了一絲狡黠,知道對方在替自己治傷同時,還存了教訓自己的心思。想著雙兒能與自己玩笑,眼珠子一轉,卻是就勢裝的更像一些,先是小聲呻吟,之後呼痛聲越來越高,好似痛極。反把雙兒嚇了一跳,不由將鵝管放下,伸出玉指在樂天臉上輕輕按了道:“有這麼痛嗎?我並沒有下了這許多份量的藥啊!”低頭思忖仔細回想先時自己到底是不是手重,多放了藥劑。
樂天被她纖纖細指撫弄的臉上好不自在,當時也道:“現在好多了,不知怎麼的,有雙兒姐姐的手指摸在樂天臉上,疼痛就去了好些!”
雙兒聞言一愣,即時聽出些意思,臉上一紅,忙將玉手縮回,可為力道大了些,觸的樂天臉上當真生痛,由不得一陣驚呼,少女為此歉然,可口中還道:“小小年紀便這樣油腔滑調的,該是你吃些苦頭!”
“哪也得瞧是什麼人給我苦吃!若是我喜歡的人呢,就是再叫我多吃些苦我也不放在心上!”
知道樂天一張貧嘴,雙兒守正便不再理他,可少年人卻看出對方並沒有真的怪罪他的意思,一時忍了臉上痛疼,放開機靈,隻與雙兒自說自話起來,未想少女遠比他想的要內斂,縱是樂天說的再俏皮笑話,也是未聞一般,連眉頭也不展動一下,眼看著自己臉頰上已被雙兒仔細塗抹了大半,樂天想起對方是江湖中人,該說些奇譚怪事才能勾動,當時想起一事,忙開口問道:“雙兒姐姐,你見過有人能吐絲的嗎?”
雙兒眉頭一皺,本不欲答他,可到底忍不住道:“這我倒不曾見過,不過聽說鮫人會吐絲!”
“鮫人?鮫人長什麼樣?”雙兒無心一句話,立時引來了樂天興趣。
雙兒卻為自己失言秀眉又是一皺,道:“你怎麼這般愛說話,喉嚨是不是不痛了?”覺出少女不悅,樂天趕忙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待將樂天敷完藥,雙兒便欲將樂天送回得月樓,未想才剛舉動步子,便聽見雙兒居處的小屋內傳來一聲雞鳴,聲音高壯,遠遠地傳來出去,怕是整個八奇鎮都能聽得見,附近好些居民為其吵醒了,早有人聲罵道:“是哪家的瘟雞,五更天不到就打鳴?發哪門子的春?”而雙兒聞的雞鳴,則是先喜後憂,皺著眉看了看樂天,似有心事。她這裏猶豫,室中的花雞卻是急不可待,見主人聞聲未將房門啟開,心急之下,一個撲扇便從窗躥了出來。
樂天隻見得眼前赤影一抖,恍惚間竟以為是一道長虹,待落定眼神,自己麵前多了一隻足有三尺多高,金漆火冠,爛銀鐵爪,滿身花緞也似的雄雞來,尾後更拖了三尺來長的赤色花翎,雄糾糾不可一世,眨動了一雙火焰也似的眼珠,直在二人麵前來回遊走,腳下銀爪刨動,縱是青磚水磨地,也被它打起幾道勾壑。
樂天大驚,指定那雄雞,回頭問雙兒道:“這?這就是我昨天丟失的那隻花雞?”
雙兒聞聲點了點頭,旋又咬了嘴唇,竟不和往常一樣禁口,主動與樂天解釋道:“這隻是花雞並就是異種,許是無心被人捕去的,昨日我喂了它一些丹藥,本以為它還有一日好睡,不想它卻提前醒來了,我有用它的地方,隻是要有三四日的耽擱,此時它初醒,丹陽最足,過了一日便要損些氣候。我這裏又要為教你白陽圖解,以為以你聰明,再有一日功夫便能成功,不想它竟醒了,真有些不是時候呢!”
“哦!姐姐怕是耽誤時辰教樂天功夫啊!沒關係的,樂天就是遲幾日學也什麼大礙,反正我現在行一遍姿勢,身體就舒服一些,已是比原先好的多了!”
“我就是怕你自以為是,急求功進,自練圖解,你已得了些機要,雖說這白陽圖解自外而內不會容易走火岔氣,可我今日教習你的是四式成套的一步功法,並不算是完善的一式圖解,以你的性子得了好處,我不在時必定要偷學,到時沉了氣,定要傷了內火。唉!你悟性不錯,就是心神太散,並不是練武人該有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