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行空沿著山道慢慢走著,及目可見遠處的郡城中,有幾家炊煙繚繞升起。
一陣風兒迎麵吹來,其中仿佛能嗅聞到米飯香氣,他的肚皮當即咕咕的叫起來,很應景。
“沒多久前才吃過紅薯的,怎麼這麼快就又餓了。”
雷行空摸了摸肚子,有點無奈的想著。
還差五天,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滿十年了。
和下一世高高瘦瘦的體型不同,這一世他可以說得上是天賦異稟。
小小年紀就長得跟頭小牛犢子似的,肩膀胸膛又橫又厚,整個體型魁梧雄壯,身邊那些年紀相仿的少年裏,根本就沒有能和他比的。
當然,人生得壯吃得也自然多,尋常人一頓飽飯的量雷行空隻能勉強吃得兩三成飽,因此家裏的老娘和平日裏相熟的幾個人都戲稱他是“吃貨兒”。
“阿空,阿空……”
身後,傳來一陣叫喚聲,雷行空停下腳步,轉頭去看,原來是之前的“俞老二”。
俞老二,大名先登,是本郡宣節校尉俞宏天的兒子。
雷行空這一世的父親名叫雷千鈞,那俞宏天是他的生死弟兄,雷千鈞戰死後,俞宏天對雷行空母子一直頗多照顧,平日裏兩家也極其熟絡。
等人跑到跟前,雷行空問道:“俞二哥,有甚事兒?”
“阿空,你怎麼走得這麼急?”
俞先登喘了口氣兒,又說:“剛讓你下來耍耍,你為何不來?”
“沒意思,他們玩不過我……”
“噓!”
這一世,雷行空不但人長得壯,說話時也中氣十足,一開口就像是打了個響雷似的,俞先登連忙伸手掩住他嘴:“你那麼大聲作甚,生怕旁人聽不見麼?”
雷行空撇撇嘴,毫不在乎。
俞先登小心朝後頭張望一眼,又接著說:“羅家三代都是護北校尉,我爹在家時曾說,平日要我們與他家子弟多多來往,你即便不喜歡也要稍加應酬才是,怎能這麼任性?”
“……”
雷行空身負“這一世”和“下一世”兩世記憶,俞先登在他眼裏就一小屁孩兒,況且兩個人站在一起,從身型上看雷行空倒更像是“哥”,這時候被這位“俞家二哥”板起臉兒來一本正經的教訓,他還真是挺無語的。
“這一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許再這樣了!”
俞先登挺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雷行空一眼,想了想後又說:“你是要回家嗎?正好,我有幾日沒去看嬸嬸了,便與你一道走吧!”
眼看著“二哥”說完話兒轉身便走,雷行空隻能一邊腹誹幾句,一邊無奈的尾隨在後。
“咕咕……”
兩人才沒走兩步,雷行空的肚子又一次不爭氣的叫起來,俞先登聽見,轉頭瞪他一眼,先低聲說了句“吃貨兒”,然後才探手入袋摸出一塊黑黑的餅子來,遞向雷行空:“我這兒有半塊麥餅,晌午時吃剩下的,便留給你了,吃吧!”
雷行空怔了一怔,心中莫名升起一絲暖意。
俞先登的父親雖是官身,每月能領上一份俸祿,可他手底下那些親信軍士也常常需要花錢周濟,因此俞家的手頭其實並不寬裕。
俞先登每日帶出來的飯食都是固定的,不見得比自己多,像他這麼一個壯實少年怎麼可能會吃剩下?
雷行空能猜得出俞先登的心意,他大概是看自己吃不飽,所以便在牙縫裏留了一口。
說到底,記憶中真正對自己好的人,除了母親,便隻有俞家的這幾個人了。
伸手接過麥餅,雷行空盡量輕聲的說了一句:“俞二哥,謝謝你!”
俞先登裝出一副兄長範兒,拍了拍雷行空的肩膀,笑道:“這麼生分又是做甚,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