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就是這樣神奇,在跨過了千年的滄桑與厚重之後,讓一位亙古不朽的靈魂與我們再度重逢,當我們怦然心動時,卻突然告訴我們:那些津津樂道的關羽傳奇都是藝術虛構!包括紅臉、大刀也是善意的想象!這就是作家王西蘭的新著《不朽關公》(作家出版社2010年2月版)帶給我們的神奇。這部充滿思辨色彩、史詩般宏大深邃的長篇曆史文化散文,在為我們講述曆史上一個真實的關羽時,一種去偽存真,撞擊曆史脈搏的生命回聲,拂拭著曆史塵埃,鮮活生動,情溢肺腑,撩人心緒,在我們心上留痕。
《不朽關公》是作家王西蘭繼《大唐蒲東》之後,又一部靈韻噴薄、不落窠臼的長篇曆史文化巨著。最大的特色在於獨辟蹊徑,大刀闊斧地融思想文化與藝術審美為一爐,把一些鑲嵌在曆史皺褶裏的誤讀、曲解,虛構的、負麵的甚至是神化的關羽形象,在尊重史籍的基礎上,以深邃高遠的文化胸懷、勢如破竹般的雄辯氣勢,為關羽正名。大有顛覆曆史,挑戰蓋棺定論的極限美和穿雲裂石的思想衝擊力。讀後讓人拊髀稱絕。從“華容放曹,曆史上並不存在的故事”,到“剛而自矜,性格弱點還是用心良苦”,再到“痛失荊州,曆史責任應由誰承擔”,層層遞進,依理據勝,撥開迷霧,重定聲鼓。讓曆史從知性的渴求、困惑、悲哀中突圍,獲得新生,獲得真實意義上的思想價值評判。
作者從浩瀚的史冊中搜剔、深入體察和追溯關羽行為依據及思想根源中發現,長期以來,人們對於關羽“破壞同盟”、“大意失荊州”等負麵定論,原來都是既不符合曆史真相,也有失公允的評介。特別是關羽受命進行的北伐曹操的戰爭,是在戰略規劃、戰術準備諸多方麵都不具備充分條件下進行的無畏行動;是作為統帥的劉備連取益州、漢中之後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對自己軍事指揮能力過於自信,對已經平分了荊州領土的東吳完全喪失警惕和對關羽的軍事實力過於信賴,才造成了戰略決策上的失誤,導致關羽孤軍深入、兵敗命絕。實際上關羽北伐前,對荊州防務“可謂布局縝密,小心周到”:留大將糜芳堅守荊州,大將士仁留守公安,軍事要塞設“斥候”(巡邏偵察部隊),周邊沿線築烽火台等等,可謂周密慎重。失去荊州,關羽並沒有大意,大意的是劉備以及劉備的最高統帥部。作家立論曆史責難關羽的真正原因,既不隨聲附和,也不人雲亦雲,而是力排眾議,探微燭幽,讓關羽從家喻戶曉且已成定論的曆史責難中脫身,以解關羽被冤枉、被曆史誤讀的死結,還曆史以真實。真可謂言之有據,言辭確鑿,讓讀者眼前一亮且震驚喝彩。
作家同時對關羽的誤解作了全方位辨析,像曹操授關羽“漢壽亭侯”的原由;關羽拒絕孫權為兒子求婚而導致與東吳同盟破裂的真實內情;以及關羽受封官職時聲稱不願意與老將黃忠為伍的良苦用心,還有對於曆史“三國”命名的質疑;人們久應口頭禪的“劉備借荊州,有借不還”的真相詮釋等等,都一一撥開塵封迷霧,作出更符合事實真相的文化剖析。既有官方依據,又有民間點評;既據實直書,廣征博引,又據理分辨,釋疑解惑。特別在為曹操愛將於禁被關羽俘虜,伏地求饒,苟且偷生的行為,重新給予評價時他寫到:這是在“向真理投降,向正義低頭,向英雄折腰,是沒有什麼可恥的,不必鄙視,也不該鄙視”。一種棄暗投明、積極意義上的價值認定,讓失敗、偷生這樣一些極富有貶罰含義的詞彙,也賦予了正義的褒獎意義,不僅對人性本真給予深度揭示,也不失曆史與道德衝突的悲劇美,有更加一層深意的思想張力,破雲裂石,別樣精彩。
中國天道意識的核心是善,所謂“皇天無親,惟德是輔”,就集中表達了這一觀念。作為曆史人物,關羽“忠君”的背後有著一種深層的國家意識,是由深厚的曆史文化基礎所決定的。他誓願跟隨劉備“上報國家,下安黎庶”,在國家利益和大義麵前多次做出的正確選擇,是深諳《春秋》大義,生不愧天地,死可對蒼生的儒家思想影響的結果。可以說是儒家的“仁愛”思想成就了關羽的政治理想及處人處世方式,因而關羽形象始終充滿著聖潔善良的生命活力,讓我們處處感受到一種力量的存在——向善。這是《不朽關公》的又一大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