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是還應該躺在地上嗎?”
“不清楚……”既是困惑,也帶著難掩的興奮,阿斯朗伸出右手,來回地翻看了幾下:對普通人來說,這句話聽起來多少有些怪異,但對一個已經癱瘓多年的人來說,卻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修辭來形容現在的感受了——奇跡,一定是奇跡,讓她在情急之下站起身來;一定是奇跡,讓她在生死之戰中恢複了知覺;一定是奇跡,讓她這個已經認定自己餘生將在名為“CATS”的囚籠中度過的少女重獲了自由。
林飛羽呆立在原地,不知是因為震驚還是憤懣,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嗯,”他陰下臉,用右手摸了摸長出了些胡楂的下巴:“我記得你是叫嘉琳吧?”
“是,那確實是我的名字,是用來將我同其他兄弟姐妹區分開來的符號,”嘉琳頓了頓,不緊不慢地回道:“隻是一麵之交,你就記住了它,我深表榮幸。”
“對,隻是一麵之交,你也記住了我的名字,”林飛羽針鋒相對地道:“看來咱倆挺投緣,不如這周末一起去看個電影吧?”
“不,林飛羽先生,我知道你的名字已經很久了……”確實,從發音上來判斷,“林飛羽”這個名字並不容易念,不是每個說英語的小姑娘都能把它讀得這麼標準:“在傳授白手的時候,主人一直用你的水準來要求我,這讓我對你很是崇拜,因此也牢牢記住了你的名字。”
林飛羽立即意識到嘉琳嘴裏的“主人”是在指誰——一個陰魂不散的家夥:
“唔,這麼說來,我什麼事都沒做,就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小師妹啊。”
“也正因此,我希望你能丟掉不切實際的幻想,”嘉琳晃了晃手中的沙漠之鷹:“你會的那些招術,我全都了若指掌。”
確實,對一個會使用、至少是見識過“白手”的人來說,要想把他手裏的武器奪下並非易事。
“嗬,你在怕什麼啊?”林飛羽不屑地一聲哼笑:“攥著槍的那個人是你,而我呢?手無寸鐵。”
“我隻是討厭不必要的暴力,而且坦誠地說,我對你們中國人還真有那麼一點點不解——”嘉琳歪了歪頭,用握槍的右手撩了一下秀發:“你們就是不肯放棄,像幽靈一樣陰魂不散……”她輕輕點了點左肩上的槍傷:“以為你們已經被拍死了,卻還是能跳出來咬人。”
這年輕女孩雖然是一副平心靜氣的模樣,卻難掩語氣中的怨怒,就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而這些小小的細節,顯然沒能逃出林飛羽的法眼,他一下子就想象出了之前在裴吉特鎮發生的場景——海軍陸戰隊的伏擊,雇傭兵的慘敗,以及眼前這位白衣騎士的負傷。
“啊,看來你對我們有點誤解——”林飛羽眉頭微彎:“中國人講究先禮後兵,一定是你用錯了交流方式才會遭這份罪。”
出乎意料的是,女孩並沒有被激怒,反而甜甜地笑了起來:“好個先禮後兵,那我也來個‘以牙還牙’吧……”
“喲!”林飛羽故作吃驚地道:“你還會說中文?”
嘉琳故意把沙漠之鷹高高舉起,然後又緩緩地放在兩腿之間的地上,抬起頭,麵無表情地輕聲令道:“如果你肯交出‘原石’的樣本,我就答應讓你們死得有尊嚴。”
五秒左右的沉默之後,林飛羽“哈哈哈哈”地仰麵大笑,頗有我自橫刀的氣魄:
“第一次見到你時,我還以為你是個低調寡言的淑女……”他搖搖頭:“沒想到冷冰把你調教得還挺風趣。”
少女“嗯”地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起身,顯出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
“那麼,先禮後兵,我隻有選擇不那麼友好的交流方式了……”
她做了一個令林飛羽完全無法理解的動作——用腳尖輕輕捅了一下丟在地上的沙漠之鷹,將手槍踢到兩人之間,又抬起右手衝他比了比。
這是何其熟悉的場景啊——就在今天,就在幾個小時前,冷冰做過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事情。
感覺像是受到了侮辱,林飛羽連著幹笑了兩聲:
“嘿嘿!這是個什麼意思!人人都來這一套?嗯?還是說,這就是你們騎士團的見麵禮?”
“既然我們師出同門,那就讓我們用‘白手’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嘉琳指了指自己受傷的左臂:“很公平的決鬥,不是嗎?”
用“白手”的方式——林飛羽微微眯了一下眼,如果眼前這位小姑娘果真是冷冰的學徒,那她絕對和自己一樣,理解“白手”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