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老鼠的證人，就是另一隻老鼠。
尤淵收了紙條，回到辦公室，擰開一瓶漿糊，把碎紙條按撕痕小心對接粘貼在白紙上，一張、二張、三張，他成功拚接了完整的七張字條，七張字條上都用碳素黑水筆寫著二十個人的名字，有的字跡潦草，有的工整，有的龍飛鳳舞，至少可以判斷四種以上的字跡，很明顯，這拚接的字條中，參與策劃的至少在四人以上。
尤淵在紙條中看到了自己老婆的名字，排在二十人名單的第九位，看來組織者不但對綜治辦成員積怨甚深，而且對分管綜治的尤淵也豪不留情，痛下殺手。
尤淵將字條用信封裝好，到了何建德辦公室，正好劉副書記也在，尤淵把信封交給何建德，談了自己的猜測和看法，何建德掩上門，小聲說:我和劉書記都發現了異常，也聽說有人傳紙條，隻是沒有發現證據，現在紙條找到了，白紙黑字，明顯是有人幕後操作，我分析，在67人大名單中，宋子群家裏就有四個，兩兒一女，一個外甥，秦時備家裏有3個，兒子媳婦加上他自己，姚美忠家裏也有兩個，這幾個人有重大嫌疑，現在關健要找到這幾個人的筆記，核對字跡，找到連鎖證據。
劉副書記說:是不是交紀委去取證？我們自己貿然去搞，怕站不住腳。
何建德說:方法上我們還是要向富書記彙個報，由他決定，字跡證據我們要先準備好。
尤淵說:黨員幹部民主生活會剖析材料每人一份，都是手寫稿，不知道是在黨委辦，還是在檔案室？
何建德一拍大腿，興奮地說:哦，去年的材料我上星期剛剛交給肖力，等下要肖力送到你辦公室，你仔細找一找，把有把握的都留下來。
第二天上午，富多遊參加縣委中心學習組學習，下午回到辦公室，就見何建德三人守候在辦公室門口，老富開了門，何建德把紙條遞給富書記，老富皺了眉頭，尤淵又把字跡對照材料一份一份排在老富麵前，老富一看，明顯是賈大昆、秦時備、姚美忠、鄧文春四人的字跡，老富一臉怒容，卻又一言不發。
何建德憤怒地說:這就是機關的歪風邪氣！明顯的黑幕操作！嚴重的破壞改革的行為！這幾個人，把機關搞得烏煙瘴氣，喝花酒打賭博不務正業！香西街上的西歌都編出來了:"香西機關真可笑，領導幹部不睏覺，麻將桌上一通宵，白天晩上都放炮！香西幹部頂呱呱，兒媳泡茶老子吃，幾家幾口坐機關，喝酒聊天笑哈哈！"
尤淵受了何書記的感染，氣忿地說:機關裁員的目標，是要貫徹優勝劣汰的原則，能者上，庸者下，既刹歪氣，又樹正氣！現在我們的改革，被一小撮人利用，取得了完全相反的效果，連續三年全省先進的綜治辦一窩端，全鎮唯一一個連續兩年獲得省市綜治工作先進個人的辦主任黯然離崗，劣幣驅逐良幣，庸者玩弄能者，書記，你說，這是不是曆史的笑話！如果我們堅持這個結論，我們的班子會被機關幹部恥笑！我們的所作所為會被釘在香西曆史的恥辱柱上！
老富搖頭不語，沉思良久，對他們說:上午的中心學習郝書記安排我作了專題發言，重點介紹了機關人事製度改革的一些做法，郝書記對我們的改革給予了充分肯定，要我們保持穩定，再接再厲，對這些證據，我們不能憑主觀臆測，要有完整的證據鏈，才能鎖定是某某某所為，這些東西，先壓一壓，尤淵要做好線上同誌的工作，穩定好情緒，不要再出漏子。
送走氣呼呼的三員虎將，老富陷入了沉思，賈大昆是常務副縣長劉芒堂的老庚，姚美忠與宋子群結了娃娃親，未來的親家，秦時備是楚鳳的舅爺，楚鳳是郝書記的幹女兒，郝書記三番五次批評他，要重視年輕人的培養和重用，實際上是要重點栽培楚鳳，楚鳳是招商辦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原來兩次提任都被宋子群攪局，這其中的關係錯綜複雜，像蜘蛛網一樣犬牙交錯，處理任何一方都會傷筋動骨，還有幕後支持者範劍，他在香西多年的經營，已形成一股難以撼動的勢力.
他一手按住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猶如一隻墜入迷途的困獸，在正義和邪惡的十字路口上，左右睃巡，徘徊不定.
宋子群原來是香西最大骨幹企業湘西電瓷廠廠長，共大畢業生，妻子是市鄉鎮企業局劉芒源局長的千金，從輩份上講，宋子群還叫香西縣常務副縣長劉芒堂為叔叔。宋子群二個兒子，一個女兒，學習上不努力，成績一塌糊塗，最後都走後門進了鄉鎮機關，小兒子18歲，在計育辦開車，與姚美忠還在衛校讀小中專的女兒談戀愛，訂了娃娃親，宋子群在企業呼風喚雨，沉緬女色，電瓷廠稍有姿色的女職工，隻要被他盯上，大都凶多吉少。
他老婆像防賊一樣窺探他晚上的蹤跡，甚至淩晨二點打的趕到廠長辦公室砸門撬鎖捉奸，萬般無奈之下，宋子群在縣城小區買了兩套小公寓，隔三岔五帶著小情、人躲藏在公寓，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