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禧編譯
曝秘
阿蘭和正藏是一對貧賤夫妻,正藏是個手藝平平的鐵匠,平時靠給鄉鄰們補鍋、打農具謀生。阿蘭一直對窩囊廢一般的丈夫很失望,平時總要嘲諷他幾句,正藏隻是任由妻子說,從來不吭聲。
這天,愛喝酒的正藏又讓阿蘭去酒館為他賒一壺酒,阿蘭終於不耐煩了,吼道:“我說你啊,還想喝酒?我可沒那臉皮再去賒!我當初真是瞎了眼,跟你私奔到這種窮地方。你瞧瞧自個兒,啥本事都沒有,就知道打那些鋤頭、鐮刀之類的,賺幾個喝風的小錢!”
妻子剛才的話猛地戳中了正藏的痛處,他再也忍不住了,壯了壯膽,說:“雖然你跟我私奔後,的確吃了不少苦,可你男人也不是沒本事的。有件大秘密,今天索性告訴你吧!我其實是鍛刀界名人武藏守正光師傅的關門弟子,從十二歲起,就勤學鍛刀絕藝。什麼開刃、淬火、‘四方填’、‘三層貼’,統統學得精熟。不管是直刀、平形刀,還是柳葉刀、低冠刀,天下的刀劍,沒有我不會造的。師傅還把獨門秘訣傳授給我。放眼全國,鍛刀的本事沒有一個趕得上我!要不是迷戀上你這東西,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是天皇的禦用鑄刀師了!”
阿蘭聽得愣住了,吃驚地問:“你沒騙我?”正藏哼了一聲,說:“多少年夫妻了,何必騙你?我要是有機會鍛刀,一定能造一把流傳後世的名刀,和虎徹、繁慶這兩位大師齊名。”阿蘭轉怨為喜,摟住丈夫,溫柔地說:“你既然有這麼大本事,早晚會揚名天下的,到時可別嫌棄我!”
此後,阿蘭一連十幾天不再嘲笑正藏,還典當了自己的首飾給丈夫換酒喝。正藏心裏得意,酒到杯幹,日子從未過得如此痛快。
一天午後,裏長找上門來了,正藏急忙恭敬地行禮問好。裏長紅光滿麵,笑道:“哈哈,正藏老弟,沒想到啊,你竟然有那麼大本事!窩在咱們村,實在是太屈才了。”正藏慌了,忙說:“啥?啥本事?”裏長一拍正藏的肩膀,親熱地說:“別裝啦,你婆娘都告訴我了。嘖嘖,武藏守正光的關門弟子,那鍛刀的本事還有假?我已經把你這個深藏不露的大高手,稟報給藩主大人了。他非常高興,特地讓我來告知你,限你於一百二十日內,鍛造出一把絕世寶刀。一應費用,均由藩主大人承擔。”
這時阿蘭回來了,正巧聽見裏長說的話,頓時歡喜得花枝亂顫,她嬌媚地走近裏長,說:“哎呀,真是太感謝您了。能替藩主大人鑄刀,三生有幸啊!”
裏長笑了笑,接著說:“咱們這小地方,窮得鳥不拉屎,一向不被人放在眼裏。這次可要揚眉吐氣了。正藏,你要好好幹!這是藩主大人賜你的五十兩白銀,等到寶刀鑄成,還有重賞。”
正藏滿頭大汗,勉強應道:“嗯,嗯……”裏長也沒看出他神色有異,將包著白銀的包裹放下,又勉勵了幾句,轉身走了。
絕路
阿蘭春風滿麵,給丈夫斟了杯酒,說:“自打私奔以來,我心裏從沒這麼舒暢過。等你鑄好寶刀,獻給藩主,金銀珠寶的賞賜是鐵定了,說不準還能授你一官半職……嗨,我說你,怎麼大冷天的一身汗?怎麼還皺著眉頭?這是大喜事,要高興才對。”
正藏忽然“吧嗒”一聲,眼裏落下顆大淚珠,嘟囔著:“啥大喜事?是大禍事!”阿蘭疑惑地問:“你說啥?”正藏用力摟緊阿蘭,說:“老婆,好老婆,原諒我吧!從裏長傳達完藩主命令的那一刻起,咱們已經沒命啦!我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其實我根本不會鍛刀,隻不過在正光門下,學了點粗淺的入門知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