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看著那條仿佛扔進熱水裏的泥鰍一樣拚命蹦跳的生索,大驚小怪地嚷道:“哎呀,哎呀,洛塔哥在那邊作什麼妖呢?這樣折騰下去不等他掛繩子就先掛了!”
洛天沒有說話,一直皺著眉頭看著生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雲思陽也一直在擺弄著那幾塊龜殼,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眼神忽明忽暗。
小夜像是老牛拉磨一樣在洛天身邊轉悠了幾圈,又去雲思陽身邊轉悠了幾圈,見那兩個人都不搭理自己,不說話心裏的不安就更濃重了,於是扯了扯雲思陽,沒話找話地問道:“你的卦象什麼時候變成吉祥的啊?”
“吉凶取決於他們,不取決於我的卦象,卦象隻是如實地反映他們的情況罷了!”雲思陽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說。
小夜直起身子來望了望天邊,太陽已經爬下山尖,看這種情形,不過半個小時就要黑天了。
“山裏的天黑得真快啊!”他嘀咕道。
冷茉伸手扯斷了手鏈,嘩啦啦,鏈珠跳動著散落一地。她揮了揮手,那些珠子就如同有生命一般,化作一道道符釘,朝洛塔飛射過去。
洛塔正在跟烏月的力量抗衡,哪裏經得起符釘的咒力,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被符釘牢牢地釘在了地上。冷茉知道這樣牽製不了烏月多久,但是隻能這樣爭取時間來進行淨靈,拖延下去最危險的還是洛塔,她和那老嫗也不能幸免。
“洛塔,你要保持神智,給我兩分鍾時間!”冷茉一步跨過去,用手指蘸著臉頰上血在他額頭上飛快地畫著。
洛塔身體僵直著,臉上的黑氣忽隱忽現,眼神也時而迷離,時而清明,顯然在很努力地跟體內的烏月抗爭著。聽了冷茉的話更是用盡了全力,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
血符亮了起來,一閃印進了洛塔的額頭,他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停住不動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烏月的聲音帶著驚慌,似乎想要掙紮,卻很快被洛塔壓製下去,沒有了動靜。
冷茉不知道烏月是操縱什麼的,招魂之前問過老嫗,老嫗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她隻能把這個環境中能召喚到的大氣之靈,風之靈,山石之靈,水之靈盡數召喚出來輔助淨靈,幾道屏障圍繞在洛塔周身,不安地顫動著。
“天開眼,日東方;地開門,萬物祥;留清明,避不良;保安適,去無妄……”冷茉一邊向洛塔灑著血符水,一邊誦念著,“……三魂居左,七魄守右,去穢除魔,回神清靈!”
“啊……”
“啊……”
從洛塔的嘴裏發出兩個聲音,一個是烏月的,一個是洛塔自己的,但是聽起來洛塔似乎比烏月還要痛苦幾分。
一團黑氣從洛塔頭頂冒了出來,卻搖動著,掙紮著,遲遲不肯脫離他的身體。
冷茉見洛塔雙拳緊握,大汗淋漓,樣子相當痛苦,於是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向那團黑氣。隻聽嗞地一聲響,黑氣仿佛被燙了一樣變幻著形狀離開了洛塔的頭頂。
冷茉連忙甩出早就準備好的兩張符咒,將那團黑氣驅散了。
洛塔的目光逐漸清明起來,看著冷茉關切地問道:“小茉,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我沒事,你呢?”冷茉連忙收回符釘,把洛塔扶了起來,發現他原本就被震裂的虎口傷勢更嚴重了,不停地在流血。跟烏月抗爭的時候連嘴唇也咬破了,嘴角齒縫都是血跡,忍不住心疼,“辛苦你了!”
洛塔咧嘴笑了笑,“你沒事就好!”
雖然邪氣驅除了,但是難保烏月本身就靈力高強,難保她執念不消,做出別的事情來。冷茉連忙將祭起送魂幡,將烏月的魂魄攝出洛塔的身體。還來不及誦念送魂咒,就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反斥之力,原來烏月的魂魄離開洛塔身體的一霎那,突然掙脫了送魂幡的束縛,朝老嫗撲了過去。
冷茉大吃一驚,剛想上前撲救,卻見那老嫗伸出一隻手臂,做了一個製止的手勢。她不解地望著老嫗,“老人家,你……”
“老巫婆,你該高興了吧?”烏月邪氣已去,此時已經化作人形模樣,是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隻是背對這邊,看不清楚她的容顏。她的話語裏仍然充滿了哀怨,在老嫗身前停住,語氣尖刻地說道,“你斷送了我的命,想這麼了斷沒那麼容易。我不會就這麼讓你解脫的,我會生生世世地纏著你……”
“烏月,你之所以有今天是因為你執念太深,不要把過錯推到別人頭上!”冷茉有些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冷聲地說道,“現在放下執念,或許還有輪回的機會,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恐怕連最後一絲機會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