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持剪的手被她握住,動彈不得,眼中含淚,聽到他此番言語,心中震動,不再掙紮,凝神聽到說下去。
水溶繼續說道:“師妹,在你麵前的水溶沒有王爺的身份,不是憑著身後的黃白之物,唯有一向顆真心,向你剖白。”
水溶輕輕分開黛玉的蔥指,黛玉不由輕鬆開手,水溶把剪子拿到自己手裏,對著自己的心道:“師妹若不信,不如水溶剖開心胸,讓師妹看看水溶的心是不是熱的,水溶的血是不是紅色的。”手加了勸,刺進衣服。
黛玉臉上煞白,也以素手來奪他手上物,口裏不住道:“師兄不要,我信你就是了。”
水溶看她情急,放下剪刀,也恐二人爭執,傷到柔弱的她。一隻手摘下潔白簪纓銀翅王帽,露出漆黑長發,說道:“師妹,我和你散發弄扁舟,做一對漁翁漁婆如何?”
黛玉聞言撲哧一笑,淚痕尚猶在,笑靨自然開。
黛玉這瞬息變化的表情有,不免讓水溶看呆。
黛玉忽然想起當年因他的蓑衣而與寶玉說的漁翁漁婆笑話,臉上羞怯,緋紅一片,勝似桃花,伸手推開水溶,坐在床上拭淚。
一旁的紫鵑等人方鬆了一口氣。
水溶移近來,小心陪笑道:“師妹還氣不氣?”
黛玉抬鳳目看他眼中的緊張,白他一眼道:“握的人家手好痛。”
水溶不由執手來看,黛玉輕輕抽回手,瞥見他額上汗珠晶瑩,不由伸玉手以帕子輕輕為他拭去,邊嗔道:“你呀,不過說幾句話,出了這麼多汗。”
水溶見黛玉嬌俏俏女兒態,憐惜於他,憨憨傻傻地笑出來道:“還不是讓你嚇的。”
黛玉莞爾一笑道:“看你拙嘴笨舌的,怎麼做的王爺?”
水溶笑道:“你若不喜歡,我不做就是了。”
黛玉以粉指點他額道:“誰要你為我拋棄一切了。那豈不是我的罪過,但擁有一顆出世之心,心是幹幹淨淨的,即便身在鬧世,也如在世外桃源。假若連你這樣清白的人都棄了官,餘下那些不幹不淨的人當政,這世上哪裏還有淨土,你又能到哪裏容身?還盼想著自在逍遙。要隱世,也是我自己走。”
水溶深深一笑道:“那可不行。”
黛玉笑道:“好了,我可是管不到你。”
水溶放柔了境道:”你若要盡孝心,水溶與你同去同回。“
黛玉見他如此說,不再與他爭執,隻得答應。此時二人心中無限柔情,從此真正的知心體貼。
水溶吩咐印菊重新擺上素菜淡飯,親自看她吃了些,又吃了些水果,見黛玉已有倦意,方起身在院中坐了半個時辰,直到黛玉沉沉睡去方才離開。
王夫人的惡語,卻讓水溶為黛玉許下一生相守的約定,兩顆心終於完完全全貼在一起,情定三生。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一晚,黛玉心中溢滿水溶的情意,沉夢酣甜。
這一晚,卻有諸多人心事重重。
----賈府
且說黃昏時分,賈府諸豔出了北靜王府,一路各懷心事回府,見過賈母,回房換裝。
寶釵坐在床上,想著止橋宛生日宴上的諸人,心中一悲:東平王女兒氣焰囂張,以勢壓人,她一向從容大度,並不放在心上;而南安王妃一身高貴,卻是溫柔有禮;探春,明日即是王府側室,也是高於她的身份,而且經過近日來的調教,舉手投足越來越有王妃的氣派。她們哪一個不是錦衣華服,高貴、端方,在這些與身俱來的高貴女子麵前,她的氣勢就要落了下風。
她本心高氣傲,事事爭先,如今反落人後,心中不可能沒有感慨。至於所謂的守拙裝愚,不過是做給老太太、王夫人看的。
為什麼心願總難成?她自認自己一向是諸惡莫作,按照婦規古訓要求自己,她與姐妹們親厚,一顆良善助人的熱心腸,偏偏她孜孜追求的青雲之誌卻是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及。
心中鬱悶了一陣,寶釵很快調整了情緒,又變得平靜無波,從容大度。換過色彩既不素淨也豔麗的棉裙,寶釵緩緩來賈母房中。
其實寶釵也很壓抑,她是青春女子,有著少女那種天真活潑的情趣,卻要按著長輩的希冀,人前做到高貴、嫻雅、端莊、不言少笑,她盡力做到她們眼中的完美。她把紅衣穿在了裏麵,著一身素淡,令王夫人極滿意於她,卻又惹賈母不快,她唯有折衷,以求得長輩的認可。
寶釵進屋來,邢、王二夫人都在,王熙鳳立在她婆婆身後。寶釵一一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