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慕容紫月偏偏要與妹妹林黛玉同日出嫁,早在水溶修駙馬府時,她就纏著忠順少王爺籌備婚事。黛玉於深閨中準備嫁妝之時,她便也著手準備。黛玉精心繡著典雅的花紋,垂眸以指撫著自己親手製的嫁衣,兩麵的繡圖各具風采,一麵是芙蓉池前飛鳳來儀,另一麵則是雪砌一點朱梅,月映竹林輕雨。黛玉想著成親那日自己身披嫁衣,不由麵上浮起一抹紅暈。黛玉心中柔情似水,眼中一抹柔情,親手繡了水溶的吉服,那針針線線,有她一腔深情。隻避了不讓水溶見到吉服花色。水溶每晚來宮中,為黛玉按揉她低了一天的頸項與弱肩,與她在月光下低語,看著她喝下湯藥,方離宮回北靜王府。
直把慕容紫月羨慕得搖頭咂嘴,叫囂著要忠順王少王爺來學水溶,忠順王少王爺白她一眼,捏著她的臉道:“我就差天上的月亮沒摘下來給你,你還不知足。”慕容紫月嫵媚一笑,等他一走,便跑到黛玉宮裏學著繡了蓮池鳳儀大紅嫁衣,她要事事與黛玉相同。
彼時送賀禮的絡繹不絕,黛玉也懶得看一眼那些珠玉,全交給紫鵑、雪雁、香菱打理。
繁瑣的六禮程序之後,才到了成親這日,二女分別在水濛的雲煙宮和黛玉的水煙宮中出嫁。
宮裏滿目映來鋪天蓋地的喜紅。紅燈籠處處高懸,亦不乏剔透的琉璃紅燭燈夜夜通明,鞭炮震天般地齊鳴,落了滿地的碎紅,一似野芳幽發,杜鵑花、木槿席卷了皇宮的每一個院落,明豔的朱紅洗去所有的塵埃。一時鼓樂喧天,二女出嫁之喜燃盡了皇宮的清冷氣氛。
黛玉與慕容紫月二人妝容一新,都是鳳冠霞帔,玲瓏的身姿在紅色的嫁衣中顯得分外輕盈。百合花圖案的紅蓋頭遮了二人嬌羞的麵容。吉時已到,兩個新郎同時來到,分別進宮裏闖過不依不饒的新娘姐妹關卡,抱出新娘,水溶垂首看到黛玉衣上繡著的雪梅月竹,而他自己的新郎服亦是黛玉親手繡成,同樣的花色,心底溢滿了喜悅甘甜。
抱著黛玉以臂撩開花車的紅色紗簾,踏上了盈滿鮮花的花車,水溶手扶花車走到了花轎位置,又抱黛玉上了披紅掛彩的八抬花轎。自己則騎在火紅色駿馬上,眼角眉梢露著出溫柔笑意,樂聲喧天的隊伍出了皇宮。紫鵑、雪雁跟隨在花車旁緩緩而行。
那邊慕容紫月也上了花轎,一時間兩麵開道鑼響起,明亮的脆響聲音宛如一陣急促的風,飛揚起黛玉心中安靜下來的喜悅之情,鳴鑼聲似乎是擊打著海岸的浪花,重溫往昔的記憶。
馬上的水溶亦是心潮澎湃,眼望著前方寬廣的道路,樂聲似乎敲擊在自己的心上,敲開了心靈的一角,銘記著黛玉的一顰一笑,一嗔一癡的角落。二人相遇、相知、相惜,在冥界的險阻中相依相伴的溫情,千裏追尋的癡情,至今縈繞在心間。
前麵舞獅,後麵吹鼓手吹起吉祥喜慶的樂曲,兩隊接親隊伍緩緩行進,到了岔路分頭而去。這一頂花轎盈盈地到了駙馬府,水溶下馬,抱著黛玉邁過紅紅火火的火盆,換了另一乘花轎,自己取了箭射天射地射向遠方,花轎進了後堂,抱黛玉進入新房,坐在床上。見黛玉坐好,水溶輕聲說道:“玉兒稍坐,我去去就來。”
黛玉沒有搭言,隻微點點頭,紅綢輕輕晃動。
水溶方踏入賓客寒暄之中,卻見為黛玉出嫁而備的吉人命婦忽叫他出來,悄聲問道:“少王爺,你是不是接錯了人,那轎子不是咱王府的,是忠順王府的。”
水溶好似被冷水灌頂,沉浸在歡喜之中的心驀然一驚,立即從混沌之中清醒過來,心下大駭,又尋思著應不會出錯,自己親自接的黛玉,抱她上的花轎,一路上的情景皆回思起來,一個片段忽然在水溶的心底沉沉地敲了一下,莫不是在岔路的時候,兩轎交錯,莫不是走錯了方向?
急匆匆出來察看,花轎果然不是北王府的,兩頂轎子看不出大的分別,隻是轎簾上北府的結的是紅色花邊,而忠順王府的是紅色穗子。
水溶沉著心匆忙進入新房,房中坐著的人身姿與黛玉無二,但那紅色嫁衣明晃晃的不是他熟悉的梅竹圖案,竟是芙蓉引鳳。
當真是錯了,水溶忙命人去忠順王府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