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聽到板子打到身上的聲音,女孩兒哭叫的聲音。
小水沐與水水泫小身子一機靈,似打在自己身上一般,便要躍出車子,軒洛與臨英一人抱一個,抱他二人飛身出來,紫鵑、雪雁沒有製止,知道這兄妹二人若不管了這事,說不定回府不久,便要趁人不備私自溜了出來,一探究竟。
到了院門前,院門開著,兄妹二人同時從軒洛、臨英懷裏躍出,落在當地,指著身穿布衣立在當地的婦人道:“不許你打人,打人犯法。”
再看那女人手中的尺子已然斷成兩截,而地上跪著的兩個六、七歲女孩正哭得抽抽噎噎,卻依然直挺著身子,臉上卻是倔強的麵容,沒有絲毫認錯的表情。而那手執木尺的婦人眼裏也含著淚,旁邊另一婦人隻管心疼抹淚。
那婦人見突然來了陌生人先是一楞,低頭看是兩個錦衣華服的男童與女童,粉雕玉琢玉娃娃一般,正一臉怒氣看著自己,雪白的小手指著指著自己,一身貴氣,看那氣度風範定不是尋常人家女子。再看一眼身娃娃身後護衛,臉上一陣恍然。再向後看,果然看到紫娟與雪雁走進來。六年不見,相見卻是這般情形,忙棄了尺子,來與水泫與水沐見禮,一旁的襲人也過來施了禮。
那婦人正是寶釵,雖著了布衣,依然端莊沉穩不減當年,隻是沒有那麼明豔罷了。
紫鵑一皺眉道:“表嫂這是做什麼,她們兩個不過是小孩子罷了,你這樣下死手打,打壞了你不心疼嗎?”
襲人泣道:“你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沒一日省心的,我們這麼管著,也沒見她們怕了,整日惹事生非的,寶姨娘的女兒竟做糊塗事,我的女兒總要與人打架。我們這些人她們也不在乎,太太又寵著她二人,隻有玉釧鎮得住她們。今天玉釧不在,她和太太到城裏買針線去了,她們兩個跑到人家菜地裏,把地裏的苗都拔了,人家追到家裏來罵,你要我們怎麼辦啊?寶姨娘也是心疼啊,每次打完她們兩個,自己都抱著她們哭一場,可她們兩個就是不改。”
襲人與紫鵑說著話,那邊水泫與水沐拉起兩個小女孩兒,問她二人疼不疼,她二人點點頭,又搖搖頭,那襲人的女兒忿忿的甩開手。
紫鵑與雪雁忙抱起兄妹二人,點她二人的俏鼻子道:“仔細你娘知道了罰你們。”
水泫一梗脖子道:“我娘才不會呢。”看了一眼地上斷成半截的尺子,卻是有些害怕,回過頭來伏在紫鵑身上。
寶釵打小女孩那一幕已印在了腦子裏,還真有些怕娘也拿起尺子來。這兄妹二人本天不怕,地不怕,所有人都寵著他們,娘也從不說重話於他們,不過他們就怕娘親生病,若然氣到娘,娘可要生病受苦的,娘親顧不了她們,到時爹爹也不疼他們了。隻有去找爺爺、奶奶、皇舅舅他們了。
那邊寶釵已是悄然落淚,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怎麼能不心疼呢,可是這兩個女孩子怎麼就不讓人省心呢。她與襲人要幫人做活貼補家用,賈政老爺在村裏教書,而她媽媽薛姨媽、邢、王二夫人與尤氏又能做什麼呢?老太太倒是常把黛玉、湘雲、惜春孝敬她的錢存下來送到這裏來,可是這一大家子人,開銷還是不少的。再說她本也高傲,靠人接濟度日,豈是她心甘情願的,卻不得不接受,不過是她能隨遇而安罷了。
她早從老太太口中得知黛玉的一切,知道黛玉有了一雙龍鳳胎兒女,知道她的夫君愛黛玉如珍寶,知道黛玉生活得悠閑自在。黛玉如今風光的生活,本是她孜孜以求的,老天真是和她過不去,她所有的夢都破碎了。她想過改嫁,她不求夫君有多憐惜於她,不想與夫君的妻妾爭寵,她隻想要一個安穩富裕的生活,讓薛姨媽能有安定的日子。可哪裏有機緣呢?這村裏的富戶,人家也不想帶著這些拖累。
水泫與水沐留下些銀錢與兩個女孩兒,襲人的女兒卻是不收,寶釵的女兒遲疑著收下,紫鵑、雪雁抱兄妹二人上車,在車裏囑咐二個孩子此事已了,以後再不許管這家人的事情。
黛玉低頭,見兄妹二人仰著細嫩小臉,臉上疑惑地看著她,便中蹲下身子,與兄妹二人平視,一手拉了一人道:“我且說與你們聽,你們犯的小過錯,娘親會把道理講與你們,聽與不聽全在你們,你們若能聽話,自然改了,若一時不能理解,仍然故我,娘親就在等你們自已來悟,我行我素的結果你們要自己擔著,到時自己悟到,會覺得娘親說過的話有理,自覺去改,以後你就不會再犯了。若是大是大非大善大惡,娘親可是不容你們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