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哪兒去?”我用手擴成一個喇叭狀,作為一個路癡,在這迷茫的夜裏,在這種慌亂的心情下,能知道何去何從就奇怪了。
殷清正沒有回答我,因為他真的很忙。
我又望向了仙律,仙律也剛好看見我,他眉頭皺了一下,轉向神舞,我看得出,他是跟神舞在神交。
我無奈地看著身後站立著準備隨時進攻的官兵,覺得還是就地等死或者等他們打完比較實在,然後神舞就顯示出了她的真麵目。
又一個武林高手。
她一手攬腰像夾課本似的,帶我翩翩然起飛,踏過那群官兵的頭頂,順手還打傷了反應敏捷的兩個追上來的人,然後說:“趕快跑吧。”
“不,不行,還有洛蓮夏,我要去救他。”我一手甩開了神舞就往回跑,神舞在身後一邊追一邊喊著:“喂,你不要那麼傻啊。”
當時我跑得很快,一邊跑一邊忐忑,我也很怕死啊,可是洛蓮夏沒救出來的話,我也是不安心的,好歹他也做了我這麼久的哥哥不是。
還有另一種感覺,是來源於以前這個身體的主人。
所以,就算前麵是一片刀山火海,我也願意去。
可是,我撥開官兵們,看到的卻是躺在地上流血不止的洛蓮夏,他左胸口被紮了一刀。我看到王美人在他麵前冷笑:“就算是你們金國對我的償還,你也無須太恨我。”
我紅了雙眼像頭暴怒的獅子,掙脫開押著我的官兵,狠狠地朝王美人撞了過去,奇跡般的是她居然沒有用她的絕世武功對付我,還幫我製止了要來擒拿我的官兵:“我大度一次,給你們講三句話的時間,從此,生死兩隔。”
隨之是一陣“哈哈哈”的狂笑,笑得癲狂。
我朝她吐了一口唾沫:“瘋子!”
她背過身去:“一句。”
然後我就抱著一身是血的洛蓮夏痛哭不止,朦朦朧朧聽到洛蓮夏氣若遊絲地說:“千和,不哭。”
那麼我不哭吧,我聽你說。
他嘴角湧出鮮血來,氣若遊絲地說著他想要說的話,隻是他眼睛永遠閉下去後,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說完他想要說的話。
在一幹人等的注視下,我當機立斷作了一個英明神武的決定。攔腰橫抱起洛蓮夏往星塵樓一路狂奔。估計是被驚呆了,也可能是猜到我們壓根跑不遠,更有可能是我懷裏抱著的是他們死去的君王,就算是被打成反叛,死去的君王也還是有君王之威的,所以那群青年看著我們跑掉也沒有及時攔住我們。是的,我不能眼看著洛蓮夏身首異處,我不能看著洛蓮夏被那些他不喜歡的人處理掉。
他可真輕,我抱著他跑一點兒也不費勁,可把洛蓮夏弄到了星塵樓下才想起一個問題——這跑來跑去還是王宮啊。
不遠處已經有聲音傳來。
是那一群人追過來了。
我心一橫,再次攔腰抱起了洛蓮夏,跑到了星塵樓的頂層。
我決定把他丟下去,自己再跳下去。
在我跳之前的最後一刻,我趁清醒看了看那些菩提樹上的木牌子,那是纖細的毛筆字,繁體,我能辨認出幾個,猜出幾個。
——心弦盡斷,琴複何彈。
風化的程度不強,看來應該寫了不久。
——生亦何歡,死亦何悲。
一句話兩種字跡,後麵那句看樣子是被加上去的。
然後,神舞就出現在我麵前了,一邊氣喘籲籲,一邊朝扶欄邊的我吼:“笨蛋,你想幹什麼?”
我淡定從容地指了指樓下:“跳樓。”
“你瘋了吧。”
“我沒瘋,我倒是覺得你有點兒瘋,你幹嗎跟過來啊,不知道自己逃命啊?”
“我看見你跑錯方向了,這不是出宮的路,我才追過來的。誰知道為了跳這舞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之前又救你,那麼重,還是晚了一步,他們已經在樓下了,趕快,過來,別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