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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舞說得沒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與仙律匹敵,他不是人,是神。
睡醒已經是清晨了,再一次發生的驚奇是自己居然安好地躺在了一張華麗的床上。都說了這個世界上隻有驚沒有喜,躺著的地方不是永安宮,四周很華麗,還有些看起來價值連城的玉雕瓷瓶古玩,但是堆得亂七八糟,還不如之前睡的牢房,雖然黑了點兒,但至少整潔。不過床挺軟的,作為患有被窩依賴症的人,覺得還是睡覺大過天,果斷縮進被窩裏。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就快黑了。肚子開始唱空城計,於是不得已,我隻能爬起來,虛弱地彎著腰推開了虛掩著的門。
門外的小石桌邊,一位黑發披肩的綠衣少年坐在石凳上專心地沏茶。我剛想開口問,那少年已經回眸衝我一笑:“醒了呀,來,喝杯我自己釀製的玫瑰蜜。”
是神舞。
我很自覺地坐到了他對麵的石凳上,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睡得太久了還真渴。
“仙律他們在那邊,等會兒做好飯了會過來叫我們。”他指指不遠處一排竹木宅子,“對了,你感覺好點兒了沒?”
我感覺好點兒了嗎?好,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選擇活下來,就不應該以淚洗麵、以傷度日,於是我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神舞一臉欣喜地看著我:“你這麼快就放下了?太好了!果然,仙律拚死救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他高興得簡直有些胡言亂語了,這說的什麼話,難道我想不通仙律就不來救我了嗎?
於是我理所當然地白了他一眼。神舞很聰明,一下便從我的白眼裏領會到了我想說什麼,他優雅地斟了一杯茶:“沒有一個人,會去救一個死人,更何況,你是仙律的天。”
這……
抑鬱一下的人在他心中都是死人?仙律的天,這個暫時我還不好理解。
神舞又繼續問道:“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想開的?”
“我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的生活。”我真誠地看著他。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有些人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但能在心裏放一輩子。
這時候,夕陽的餘暉已經徹底消失,夜空中開始有星辰閃爍,不遠處傳來殷清正嘹亮的喊聲:“開餐啦。”
然後我跟神舞一路小跑過去,看得出來,他也很餓。
不得不說,他穿男裝還真英俊,尤其那墨綠色的長袍,繡著繁複的花紋,還真好看。
聯排竹屋門口,我和神舞魚貫而入,我剛咆哮了一聲:“仙律,你沒事吧!”然後就呆滯在原地,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向了我。放眼望去,認識的人隻有兩個——仙律和殷清正,分別坐在主席位兩邊,看來那位置是給我留的,他們之前應該交談甚歡,所以每個人望向我的角度千奇百怪。
神舞也停住了腳步,一回頭,微微一笑,那樣子傾國傾城,說:“剛忘記跟你說了,這裏是仙國舊部聚集地,他們都是你的臣子。”
我覺得我臉部僵硬,很努力地才擠出了一個微笑:“大家好,我是洛千和,不,我姓仙,大家隨便叫吧,反正都是我。”
我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但周圍一片肅靜。仙律起身,姿態優雅地步入大廳中間,單膝跪下,隨著一陣忙亂聲後整齊的聲音響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受寵若驚,趕忙急急擺手:“大家快請起來。”
之前宮裏頭總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對我下跪也就算了,當作無視就好了,但仙律、神舞、殷清正,他們都對我下跪,我就覺得特別不好意思,都是熟人了。
也許是他們那一跪,在這個夜晚,讓我感覺孤獨離我很近。
在殷清正的示意下、仙律的攙扶下、神舞的引領下,我坐上了那張主席位,宣布了一聲:“開始吃!”
吃得最開心的人是殷清正,這個毋庸置疑,其他我不認識的人,都還很矜持。仙律吃得很優雅,大袖子遮著吃。神舞一直在抱怨,太多油了,會變胖的。
大劫之後,有種心酸的美好。
一時間我想到了我小時候的理想:和幾個好朋友在一起,隱居山裏,各自有著自己的興趣和挑剔,拌嘴也是幸福的生活。
但這裏,不可能是我的理想。
約莫吃到了七分飽的時候,仙律開始說正事,跟我一一介紹這裏都是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