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劍辰與郝大仁離開了溫子然和他師父者住的地方,向回走來,耳邊彷彿還回蕩著石頭那甕聲甕氣的笑聲。一路之上,但見夜色漸深,除了幾個守夜的弟子,眾人都慢慢向住處走回去了。
眼看著快要到雷宗所住的那個洞穴了,郝大仁心裏有些不放心,轉過頭來,對沐劍辰道:“小師弟,剛才我對你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沐劍辰道:“是,大師兄。”
郝大仁點了點頭,道:“我也不知道師父為了什麼找你,但我看他從容雲鶴師兄那裏回來之後,眉頭就一直皺著,隻怕有些不快之事。”
沐劍辰默然不語,心裏更是忐忑不安,不知是不是容雲鶴把那日鬼王與妙菱的事對師父講了出來,如果真是這樣,等會師父問起,他可真不知要如何解釋了。
郝大仁見沐劍辰沒說話,以為他心裏有些害怕,便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劍辰,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師父平日裏雖然嚴峻,但心裏卻是十分愛護我們這些師兄弟的。”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放低了聲音,道:“不過,你可不要再突然衝動起來,萬一頂撞了師父,那我們也沒辦法為你求情了啊!”
沐劍辰心中一陣溫暖,咬了咬牙,向郝大仁看去,低聲道:“大師兄,我、我前些日子那樣對你,真是對不住,你,你別怪我!”
郝大仁嗬嗬一笑,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說這些做什麼?快點走吧,別讓師父等久了。不過這天也真是的,剛才還明月高懸,怎麼就這一會,烏雲就飄了過來。東海這裏,畢竟與我們中原不同。”
沐劍辰抬頭看了看天,果然見天色似乎一下子就暗了下來,適才還明亮之極的月亮,如今隻在漸漸堆積的黑雲中穿梭,光亮大為減弱,看得讓人心裏發悶。
說話間,他們二人已經走了回來,郝大仁與沐劍辰停住腳步,隻聽見洞穴裏傳出田靈兒與杜必書開玩笑的清脆笑聲。
沐劍辰沉默片刻,對郝大仁道:“大師兄,那我就不進去,直接去樹林裏找師父了。”
郝大仁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也好,快些去吧!不過現下有些黑暗,你在樹林中行走要小心一些,知道嗎?”
沐劍辰露出笑容,點了點頭,向前方那片森林走去。
郝大仁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小師弟有些孤單的模樣,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轉身走回山洞裏去了。
一走入森林,黑暗便似乎從森林深處呼嘯一聲,湧了過來,包圍住他的身影。
沐劍辰停頓了一下,心裏一動,但過了片刻,眼睛漸漸適應了森林裏的環境。夜空上方殘餘的月光還透過茂密的枝葉灑了下來,落在無人處,有隱約的光亮。
森林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沒有白日的鳥鳴,沒有野獸的呼吸,甚至連往常隨處可聽見的低低蟲鳴,在這個夜晚,似乎也聽不到了。
到處是高大而聳立的巨樹,巍峨挺立,在黑暗中,如默然的戰士!
隻有風聲!
從遠方大海深處吹來的海風,拂過了森林的上方,吹動了樹梢,沙沙做響。
幽暗深邃的森林中,少年獨自前行。
沐劍辰的思緒,忽然飄蕩開去,在這個幽深的森林、寂靜的夜色中,他突然回憶起了許久、許久以前的往事:昏黃的燈下,還是孩童的他,依偎在娘親的懷抱,對著外邊的夜色,瞪大了眼睛,有淡淡的恐懼……
原來,不經意間,那一段過往的歲月,已經離了這麼遠了。
他合上眼睛,深深呼吸,然後甩了甩頭,加快了腳步,繼續向前走去。
隻是,他並沒有發現,在他走來的路上,黑暗深處,忽然無聲地亮起了兩團紅色的、像是燃燒著恨意火焰的光芒。
如一個人,憤怒的眼瞳!
嶽守成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了,道:“怎麼搞的,這麼久了還沒來?”
林茹看了他一眼,道:“哪有這麼快的?大仁跑過去找他,他再回來,就算用跑的,也要一段時間。你總不能讓他為了這一點事,便騰雲駕霧地飛過來吧?”
嶽守成哼了一聲,抬頭看了看天色,怔了一下,道:“奇怪了,東海這裏的天色怎麼變得這麼快?”
林茹看了看周圍,也微微皺眉應道:“是啊!剛才還亮堂著呢!
轉眼就烏雲蓋頂了。”不過她卻沒把這個放在心上,話題一轉,問起另一件事去了:“守成,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有一事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