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夢,仿佛又過了千年。
他在黑暗中獨自行走,直到望見那一個村莊,陽光明媚而熟悉的地方。他飛奔而去,那些熟悉的麵孔微笑著望著他,開著玩笑。
空氣清新的仿佛甜到了心裏,讓他在村旁玩耍的草地上,忍不住自由的打滾,盡情歡笑。
他獨自低語,仿佛重複著當年的話語。
天地忽然暗了,黑雲壓頂低的象天塌了下來,周圍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遠處溫暖的村莊突然也不見了,黑暗降臨大地,隻有幽幽一束光,照著那驚惶而無助的孩子……
他突然驚叫:“我服了,我服了……”
翻身坐起,汗流浹背,喘息不止。
“劍辰,你怎麼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仿佛被嚇了一跳,抓住了沐劍辰的肩膀,急問道。
沐劍辰喘息著,向他看去,郝大仁坐在床前,麵色緊張而帶些憔悴,正盯著自己。沐劍辰怔了一下,向四周望去,這是一間小小的客房,擺設簡陋,房間裏隻有普通的桌椅和一張木床,自己此刻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薄被。
他低下了頭,定了定神,道:“沒什麼,我做了個噩夢。”
郝大仁看著他,嘴角動了動,慢慢鬆開了雙手。
沐劍辰沉默了片刻,道:“我們這是在哪裏?”
郝大仁遲疑了一下,道:“我們已經離開了紫流山,現在到了東海邊的月靈城裏,這裏是月靈城的一個小客棧。”
沐劍辰默默無言。
房間裏突然顯得很安靜,半晌,郝大仁忽然道:“劍辰,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
沐劍辰的肩頭仿佛抖了一下,抬眼向他望去,他又低下了頭,慢慢地道:“沒有,大師兄。”
郝大仁眉頭緊皺,剛想說些什麼,但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又是一陣沉默,沐劍辰開口道:“我們怎麼回來了?”
郝大仁歎了口氣,道:“那日在紫流山上,你昏過去之後,大家看到你……你的樣子,都是麵麵相覷,最後師父和青鬆師叔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帶著你先退回來了。魔教那裏似乎也有些混亂,而且注意力似乎在那隻怪獸身上,也沒有多加阻擋,我們就順利的回到這個月靈城了。”
沐劍辰沉默了片刻,道:“我這樣多久了”
郝大仁道:“已經三天了。”
沐劍辰又是一陣沉默,郝大仁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一陣煩躁,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劍辰,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有……”
“大師兄!”沐劍辰忽然大聲叫了一聲,打斷了郝大仁的問話。
郝大仁怔了一下,望著他。
沐劍辰的聲音也有些嘶啞,也不看郝大仁的表情眼色,隻低著頭低低地道:“別問了,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
郝大仁咬了咬牙,站了起來,看了沐劍辰許久,終於轉過身向外走去,但在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身,對著沐劍辰道:“劍辰,你放心,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我都相信你,我一定會求師父的!”
沐劍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沒聽到一般,郝大仁又看了他一眼,毅然轉身走了出去,門外,仿佛還站著人,郝大仁和他們低聲交談了兩句,然後他的腳步聲就漸漸遠去了。
房間裏,很是安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沐劍辰慢慢抬起頭,掀開被子,隻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那件在紫流山上穿的衣服,想來也沒人替他換過。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向床頭摸去,但突然手停在了半空。
那裏空空如也。
這些年來一直跟隨著他的邪魂棍,不見蹤影了。
他怔怔的坐著,嘴唇微微有些顫抖。
忽然,他快速地下了床,徑直跑到這間屋子的門邊,一把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兩個人,愕然回過頭來,是蘇大智和周大信。
望見了沐劍辰,他們二人的臉色仿佛也有些古怪,半晌周大信才幹笑一聲,道:“小、小師弟,你醒過來了啊?”
一道陽光,從他們背後的天空,照射下來,曬到了沐劍辰的臉上,沐劍辰突然覺得有些眩暈,身子也搖晃了一下。
蘇大智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想上前攙扶,但手剛伸出來,忽然又縮了回去。
沐劍辰怔住了,望著他,這個從小疼他愛他的四師兄,臉色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