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感覺到桌子被敲了兩下，趙守義從案卷中抬起頭來，看見楊啟安站在麵前，指著手表促狹地笑著。趙守義不明所以地看看鍾，中午一點，頓時領悟過來。
“吃飯？”
“趙SIR好勤奮啊。”楊啟安還在笑。趙守義站起來輕輕地朝他手臂招呼一拳。
“笑話我？”
“哪裏敢啊。”楊啟安往後縮一下，繼續道：“我知道這附近開了家還不錯的餐廳，去試試吧？”
“好，你等等，我收拾一下。”趙守義低頭收拾一下散在桌上的卷宗，楊啟安好奇地湊過來，問道：“剛才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
“沒什麽，翻翻魏孝業這幾年的資料而已。”趙守義神色不變的加快手中動作。他剛整理好，那頭恰好沈家昌走了進來，看見他們兩個，笑笑道：“出去吃飯？”
“是啊，沈SIR要不要一齊？”趙守義忙道。沈家昌看看楊啟安，再看看趙守義，忽然眨眨眼，含義不明地笑起來，道：“不去了，我很多年不做電燈泡了。”
“啊？”趙守義頓時疑惑起來，楊啟安像是不想給他思考機會一般，心急急地拉著他往外走。趙守義由著楊啟安帶著，仍在思考沈家昌方才話裏的含義，全然當楊啟安此時的說話是耳邊風。
趙守義不是笨蛋，不一會就想明白了。他很生氣，楊啟安明明答應過不將他們倆的事說出去，可現在連警署裏最不八卦的沈家昌都知道了，可想這件事恐怕已經傳遍警局，隻有他一個還傻傻地以為沒人知道。
氣死！
他猛地甩開楊啟安的手，黑著臉，一語不發地大步流星朝前走，任由楊啟安在後麵一路追。
“阿義？你怎麽了？”
“阿義，你停一下，不要走那麽快。”
“阿義，你等等我嘛～”
一直走到廣闊冷清而空無一人的地下車庫，趙守義才停下來，壓下怒氣，冷冷地轉過身，道：“我問你，剛才沈SIR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啊？”奔到眼前的楊啟安一個措手不及，一時想不到話回答。
“啊什麽？我們的事是不是全警署都知道了？”
“阿義，你先聽我說，這件事其實……其實……”楊啟安撓撓頭，像個犯錯的小孩一樣低下頭去，又不時抬眼看看趙守義，吞吞吐吐的樣子看得趙守義倍加心煩。
“其實是什麽？你說啊！”
“我真沒說，隻是，像我們兩個王老五整日一起上班下班，一塊吃飯，住一個屋，總粘在一塊，形影不離，人家都不是傻子，瞞得再好也看出點什麽了。”
“好！”趙守義深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既然那樣，我們以後分開上下班，吃飯也不要來找我。”
楊啟安一聽，也生氣了：“你這算什麽？戀愛有什麽錯？人家沈SIR不也沒說什麽嗎？就算有人知道，難道有誰給過難聽的話給你聽？”
“戀愛當然沒錯，前提是一男一女，我跟你？兩個男人搞在一塊那叫同性戀！人家現在不說什麽，將來呢？香港難道已經OPEN到可以完全接納GAY？我們的事要是傳出去了，什麽前途都沒有了！”趙守義氣得撥開外套，雙手叉在腰上。
“前途前途前途，你就隻想著前途！趙警司你放心，他日真的出了什麽事，我楊啟安一個人扛了，不會連累你！”楊啟安的聲音也大起來，在車庫引起些許回音。
趙守義的本意不過是不希望兩人好上的事傳出去，倒也沒想過與楊啟安決裂，畢竟其是O記的人，以後還有大把倚仗到楊啟安的地方，他當初之所以接受楊啟安不也是因為這樣嗎？再說，草木尚有情，更何況是人……
而事實上，確實沒有人在這件事給他難堪，相反，他可以感覺到O記眾人對他的態度日益親昵起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把他當大嫂看”？這也好，方便他做事。
趙守義這麽一想，心中的怒氣漸漸散去，他放下叉腰的雙手，轉而搭住楊啟安的肩，氣在頭上的楊啟安肩一抖，一縮，躲開了他的手。趙守義在心中一笑，放軟聲音道：“阿安，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們是警察，事情在警署傳就算了，萬一傳出去，不隻大眾難接受，還會無端給黑社會中人取笑，像我這種不必跟黑社會直接打交道的無所謂，不過不想你難堪，你懂嗎？”
楊啟安背對著他，半天沒做聲。趙守義嚐試地將手按上對方肩膀，沒有被拒絕，於是繼續道：“如果我是個隻知道前途的人，當初根本就不會接受你，還在一起這麽久，三年了，我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
半晌，楊啟安才默默轉過身來，兩人沈默地對視一會，楊啟安忽然揚揚手中的車鑰匙，道：“我們去吃飯吧，那間餐廳很旺的，好不容易才訂到位，去晚了，人家怕不留給我們。”
趙守義立刻鬆了口氣，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