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碧和香兒哪裏能想見活佛竟似要和她們回去,這樣的大事應該馬上回去稟了夫人及早準備才是。可她們出來的時候便是隻有一輛馬車,護衛便是步行,如今馬車讓活佛用了,其餘人等皆是步行,繞碧是個機靈的,當下好言軟語央了個憨厚的侍衛讓他快跑回去通報。她們跟在夫人身邊看得可清楚了,這些汝州來得護衛可不比長安府裏的家丁,抬抬小指便能打發的。
繞碧是自小長在宰相府的家生子,能呆在夫人跟前伺候的,那氣度相貌都是頂頂尖的,那侍衛常年在軍營裏,見的女人最美的不過是半吊錢錢的窯姐兒,見了繞碧溫語當下愣愣的點頭,等反應過來才求救似的看著帶隊出來的頭兒。這些人都是一個營帳裏出來的,要不是還有女眷在邊上,必定是要起哄的,那頭兒也知道繞碧是王夫人麵前得臉的,當下便難得斯文的說了一句,
“還是繞碧姑娘考慮的周詳,癩痢啊,還不快去。”說到底還是心又不甘,把那人的諢名給喊出來了。癩痢算是得令,行了個禮便衝出去。
邊上的都是相熟的,哪個見過那小頭目有說話不帶娘的時候?又有哪個平時還規規矩矩行禮的?當下全哄笑了,倒是把繞碧給臊了個大紅臉。
“笑,笑,你們娘西皮的笑個啥子,笑啊!活佛還在馬車上呢。”那小頭目是爆碳似的脾氣,可腦子轉的也快,知道這裏也不全是他手下的兵,遠的不說,護衛黃公子的那幾個他便開罪不起,當即抬了活佛出來壓人,隻是說著連自己也不由得把聲音給壓低了。
提起了潛戒,便沒人敢笑了,倒不是說潛戒可怕,活佛自然是慈悲寬容的不是?可是哪個也不願驚擾了潛戒,潛戒的一切現在已經神化了,打擾了活佛,那是多大的罪過?這一路上便全是靜悄悄的。
妙英在馬車裏自然把這一切給聽得清清楚楚,修士常人那裏顯了神通,不過兩種結果,其一便是如潛戒這般,被人當了神佛崇拜,世間言之鑿鑿的神佛顯靈,不少便是如此,其二嘛,便是被打入妖魔之流,別看輕常人,許多修士我行我素,大意之下吃了大虧也是有的,就連潛戒這樣的,若是被扣上了妖魔之名,就算修為絲毫無損,這入世修行也要耽誤個十年半載。妙英自己也是吃過虧的,要不那有那許多喬裝的丹藥和經驗。
不過妙英也不會為潛戒擔心,吃這種虧的泰半是她這樣勢單力薄的小門小派和散修,沒甚丹藥靈石貼補,那些耗著真元的花哨能省則省,高門大派譬如蓮花台施法必定是瑞霞祥雲、正氣浩然,斷斷是不會被誤認做妖魔之流的。妙英有時想討個方便行事,也會很老道的浮空聚雲,施兩個幻術霞光萬丈,和治病救人比耗的真元相差無幾,效果卻要好得多。
潛戒和妙英算是君子之交,潛戒看出花花不一般卻從來沒提過,妙英也不是饒舌的人,雖然知道潛戒累世佛修,卻不合常理的不通事務,也並不放在心上。坐在馬車裏,潛戒默默打坐,花花喚了被他“欺負”得服服帖帖的金銀小人出來,那小金人真身是金子,為了討好新老大,一蹦出來便把馬車裏的東西都化作了金子,小銀人也不甘落後,立馬在金子上用銀子溶煉花花的畫像,耀眼的金銀看得小財迷花花的眼睛也放光了,露出沒幾顆牙的笑容咯咯笑著,拍著手,咿呀咿呀讓他們繼續。
妙英掀開成了金絲織造的布簾子,查看窗沿,卻見到馬車外麵還是薄薄的一層木頭,這金銀小人倒是比花花來得有分寸,但是,妙英看看手裏的金絲簾子,看看邊上香兒瞪著簾子,呆愣愣的神色,再看看被新老大鼓勵得越來越興奮,扭著身子把車廂弄得越來越精雕細琢金碧輝煌的金銀小人,隻覺得之前自己實在是高看他們了。多想無益,妙英放下簾子,看著馬車裏又是金又是銀的,隻覺得眼睛都晃花了,又不想擾了花花的興致,幹脆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