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不負有心人,近乎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孟天垚與花芊羽總算趕至了萬林幽都。
二人勒馬停於幽林之前,但見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了無邊際。清風拂過林中,夾雜著陣陣古木清香撲麵而來,令人興致驟起,浮想聯翩。
花芊羽急急下了馬背,恨不得即刻步入林中,去尋找那關乎人命的金色蓑荷,苦於天黑林密,瘴氣繚繞,隻能望而卻步,喟歎唏噓。
孟天垚見狀,上前安慰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也不急於這一時,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花芊羽定定看著那片古老森林沉吟片刻,才點頭道:“我知道,隻是忽然感覺離希望如此之近,近乎觸手可及,一時情難自控而已!”他側顏看向孟天垚,“好了,終於可以安心休息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吧!”
“嗯!”孟天垚點頭應允,便隨花芊羽一並轉身而去。
二人牽馬於幽都老林之前轉悠片刻,終於尋得一處平坦且背風之地,決定在此處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進入林中。
孟天垚安排妥當之後,便去拾柴火了。花芊羽獨自靜坐於地,每每看向那片黑壓壓的古老森林之時,都難掩心中焦慮,不禁宛然歎息。
片刻之後,孟天垚拾柴回來,瞧見花芊羽這般狀態,不免有些擔心,卻又擔心觸及她心中苦楚,並未出言相慰,隻是默默地生起了火堆。
須臾,柴火已經燃得十分旺盛,不斷發出“哢哢”的脆裂之聲,火星一陣陣蹦發而出,又一陣陣消失而去。縷縷青煙隨風輕擺,不由自主,毫無章法。
按理說,二人連日奔波勞累,已是疲憊不堪,但二人圍坐於火堆之旁,火光舞動,照得二人滿臉通紅,卻是毫無倦意。
透過火光,看著滿腹心事的花芊羽,孟天垚不覺歎息一氣,頓時垂首低眉。
因為他深知,即便已經到達萬林幽都,形勢依舊不太開朗,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樂觀,且不說這森林如此廣闊,單說那金色蓑荷,本就極其稀有,能否尋到,一切都還未可知。
因此,他也不打算安慰花芊羽了,時下不能給她太大希望,否則一旦希望破滅,無疑是將她逼進了萬丈深淵。
但同時也不能如實相告,因為她已經太疲憊、太脆弱,再也經不起打擊。
凡事盡人事、順天意,一切等到天明,自有分曉。時下最好之法,便是盡量分散花芊羽的注意力,盡量讓她別再去想此事,盡量放鬆心情。
孟天垚凝想片刻,忽然雙手做枕,平躺於草地之上,微歎道:“時下仰望蒼穹,看繁星滿布,方發現原來自己竟然如此渺小。人人都想發光發亮,但細細想來,就算你能如繁星一般光輝耀眼,那又如何,還不是終有一天會墜向天際!”
花芊羽側目凝視孟天垚半晌,方才微微舉目看向夜空,歎道:“天若有情,何懼歲月蒼老;人若有情,何懼生死輪回。孟大哥莫不是在歎人生苦短,壯誌未酬?”
孟天垚忽然坐起身來,微微笑道:“非也,我是在歎那些追名逐利、爭權奪勢之人,整日挖盡心思,耍盡陰謀,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最終害了別人,毀了自己。莫說你稱霸於靈界,就算你征服了天地又如何?數十年後,也不過枯骨黃土,雜草荒墳。若不能善始善終,功德圓滿,豈能羽化升天,長壽不衰?”
“孟大哥為何突發此感?”花芊羽略感好奇。
孟天垚深深歎了一氣,冷笑道:“前兩日趕路期間,靈界已是流言四起,說普法大師已將蘭泉寺生死泉之謎書成信件,交由幻劍宗楚淩雲保管,請其代為轉交給萬佛寺苦濟大師。此流言一經傳出,靈界諸多野心勃勃之人,已經按耐不住寂寞,開始蠢蠢欲動,都欲將其占為己有。”
花芊羽搖了搖頭,不屑道:“無聊之事,無聊者為之;無恥之事,無恥者為之。孟大哥不必為其煩惱,省得壞了心情。”
孟天垚嗬嗬一笑,又躺回草地之上,道:“我隻是在擔心楚淩雲的處境,適逢靈界危難之際,此事定然給他憑添了諸多煩惱呀!”
花芊羽一愣,“噢”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亦雙手為枕,靜躺於草地之上,雙目微閉,靜享天地靈氣。
不知過了多久,花芊羽漸漸睡去,孟天垚起身解下披風,輕輕為其蓋上,而後獨坐於火堆之旁,靜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