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就是孫自之的臥室。我本能地感到：這是一個黑司令，是龍宮另一個主角。他雖然不是嶽家家族成員，卻在恒泰集團紮下又深又長的根。我至今無法認清他的真麵目，總有一團迷霧包裹著他。老泰山不讓妻弟鄧一炮住人龍宮，倒讓外人孫瘸子住進來，顯然是費了一番苦心的。他是格外信任他，還是要看住他？在公司危機重重之際，孫瘸子究竟打著什麼算盤？
無論如何，你得解釋與楊畫眉的關係。你是不是在演繹《三國演義》中王允戲貂蟬的故事？
我蹲下身，將最後一隻信封從門底下塞進去。忽然，門無聲無息地開了。我吃了一驚，猛一抬頭，發現孫自之站在我的麵前！與上次一樣，他正在門內等著我呢。這鬼瘸子真會神機妙算？
我狼狽地站起來，孫總拉我進屋，順手悄悄關上房門。他開亮台燈，搬過椅子請我坐下。我準備接受他的嘲諷，他卻一臉嚴肅，顯然有要事與我商量。
童瞳，事態發展越來越嚴重，我們不能再等了。我想，我們應該向公安局報案。孫自之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感到意外：報案マ報什麼案？因為那隻八哥？
孫自之點點頭：對。嶽泰總裁的八哥被烤熟了，此事非同一般。
我說：上次煤氣著火，我要報案，你不讓。你說，公安局不會為這種事情立案。難道為了一隻鳥兒，他們就肯立案了？
情況大不相同。首先，這隻八哥關在籠子裏，籠子掛在三樓陽台上。誰？爬到三樓陽台，從籠子裏捉出這隻鳥來？爬陽台這行為本身就構成犯罪。再說，與以往的事件不同，這次傷了生靈。八哥也是一條命，害了它的性命就有血光。龍宮開始見血光了，這血光會越來越重！我看得很清楚……
孫自之說話的聲音顫抖，血光二字拖長了聲調，使我聽得毛骨悚然。他說完了，我們臉對臉沉默著，感受未來血光之災的恐怖。
過了一會兒，孫總又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好像要送一樣東西給我？
我把信封抖一抖，幾張照片抖落在台燈下。楊畫眉與孫自之的親密接觸，在燈光照耀下格外醒目。啞巴翻著一大疊賬本，向孫總做彙報，這情景顯示孫總並非對財務狀況毫不知情……
孫瘸子一張一張仔細翻看照片，臉上滿是窘迫神情。我瞅著他，等他做出解釋。
他把照片收起來，塞人信封。然後抬起頭，直視我的眼睛：你對我有懷疑，懷疑我是那個什麼，老K.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我既不是老K，也不是老Q，更不是老」！我孫自之對嶽家一片忠心，這一點，隻有老板最知道。關於這些照片，我不想解釋，一個字也不解釋。
我站起來，嚴肅地道：你可以不解釋，但是，照片畢竟記錄下事實。哪天你改變主意，就來找我說說。我走了，你休息吧。
孫總送我到門口。趁他還未關門，我回過頭來問：為什麼我每次到你門前，你總在門後站著，好像專門在等候我？
那鬼瘸子意味深長地說道：在龍宮，並不隻你一個人夜裏睡不著覺。你盯著別人，別人也在盯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