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簽字筆,在文件上寫下一個童宇,又抬起頭問周律師:簽這個合同有意義嗎?公司沒有錢,退房還不是一句空話?
周律師顯露出律師特有的精明:沒錢,你可以先欠著。我們之間的關係就發生轉變:由開發商和業主,轉為債權人與債務人。這一點,從法律上講很有意義。你快簽吧!
我無奈,又寫下一個瞳宇。我把文件交給周律師,苦笑道:我不是法人代表,恐怕無權簽署這樣重要的文件。
我的消息很靈通,知道你剛剛榮升公司總裁,恭喜你了!周律師嘲諷地說。
咯咯雞一揮手,沙啞著嗓子喊:走哇,采取下一步行動!
他儼然成了鬧事的領袖,眾人跟隨著他,呼呼啦啦下樓離去。
我預感到要出事,急忙打了個電話給王所長,請他帶著民警過來調解一下,平息業主們的憤怒。
沒過多久,新任保安隊長大馬打來電話,說業主們奔向龍宮,把那棟小別墅團團包圍起來。我急忙下達命令,讓大昌率領全體保安隊員,立即開赴前線,誓死保衛龍宮!
真是我的好日子,新總裁上任頭一天,就遇上暴風驟雨。我自嘲地笑了兩聲,鎖好辦公室門,急忙趕往龍宮。
與業主們的對陣一直僵持到天黑。周律師要老泰山在退房合同上簽字,並且當麵向大家保證,優先維護業主的利益。老泰山的心髒病又發作了,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施醫生跑上跑下,緊張地進行搶救。業主們的要求顯然無法得到滿足,他們就在楊樹林坐著等。
王所長帶著兩個民警來了,勸說半天無效,就悄悄對我說:我看也沒什麼大問題,這些業主挺理智,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留下小張幫你忙,行不行?
我點點頭。英法官來電話,催我去見麵。我隻得把最新情況告訴她,約好改天再碰頭。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業主們井然有序地輪番回家,吃飽喝足了再回來。他們是鐵了心,嶽泰總裁不滿足他們的要求,決不會撤兵!事情發展到難以收場的地步。最嚴重的情況終於在晚上九點發生——施鬆鶴神情緊張地跑來找我,低聲說道:嶽總不行了,得馬上送醫院!我焦急地說:你叫救護車呀,還等什麼?
叫了,東方醫院的救護車馬上就到。可是老板不讓我去,捏著啞巴的手不放。那就隻有讓啞巴坐救護車了,我打個的跟去。
打什麼的?我開車,咱倆一起去東方醫院。
說話的工夫,救護車到了。小樓裏的人好一陣忙活,把老泰山抬上救護車。他戴著氧氣麵罩,一直握著啞巴的手掌。一位身穿白衣的醫務人員關上後門,救護車一路鳴笛,迅速駛出百慕大城。
我對周律師說:事情再大,也大不過人命。你都看見了,今天不可能辦成事情,還是勸大家回去吧。
周律師點點頭:行,等你老丈人醒了告訴他,這個字一定要簽!咯咯雞背著王胖的兒子,沙啞著嗓子朝大家喊:收工了,開路!
業主們紛紛離開楊樹林。我鬆了一口氣,從車庫開出老泰山的奔馳,叫施醫生上車。
施醫生陰沉著臉,自言自語道:老板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我也有預感,龍宮的日子該結束了。樓王縱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這場生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