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風不知道從多遠的地方趕來,偷偷摸摸地,趁著夜色來到這個小鎮的上空,然後遇到小鎮背後群山的阻擋,在小鎮停了下來,與小鎮上空原本盤旋的熱氣團相遇,空氣便開始變得**起來,於是就下起了小雨,稀稀拉拉的,打在竹葉上沒有聲音,落在小魚池裏也激不起水泡。
這時候刮來了一陣風,把雨絲吹得斜了起來,一部分打在了王笑天臥室的紙窗上,一部分通過半開的窗戶飄進了屋內。
感受到有小雨滴落在自己的額頭上,王笑天睜開眼睛,從深度冥想裏醒了過來,胸脯微微拱起,他做了一個很長的深呼吸,潮濕而微涼的空氣進入胸腔,使他大腦也清醒過來。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已經被淋濕了的草地,有顆晶瑩剔透的水珠正掛在草葉尖上,被風一吹,依依不舍地墜到了地上,一隻正從草葉下路過的螞蟻剛好行至其下,被水滴砸中,在水珠裏緩緩浮了起來,像是知道水滴早晚都會被土地吸收,螞蟻一動不動在裏麵靜靜地等待,不消片刻,水滴果然融進了土壤,螞蟻也得到了解脫,撥弄著頭上的小觸手,鑽進草叢不見了蹤影。
王笑天把視線往更遠的大山裏望去,天地間絲絲雨簾遮住了部分視野,升騰而起的霧氣也擋住了大山下半部的視線,遠處朦朧一片,在雨間構成了一副寫意的畫。
王笑天正準備抽走了頂住窗戶的木棍,眼角卻瞟見遠處大山的深處,一道閃電連接了天地,閃電瞬間從雲層落下,紮到了大山裏的一個位置,隻持續零點零幾秒的時間,便消失無跡,隻在人眼裏留下一道清晰的白色印記,一閃而逝。
跟著那道極快的亮閃,王笑天眼皮也跟著一跳,心裏不免一驚,心想這麼小的雨,居然也能引出這麼巨大的一條閃電,王笑天是見過被閃電劈斷的大樹的,縣城在一次罕見的雷暴天氣裏,有一棵在山頂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樹幹直徑樹米,都被縣裏列入寶貝圍起來的古樹,被一道落地閃從中間一劈兩半,也不知道那道閃電裏究竟蘊含了多大的能量,那株原本枝繁葉茂的古樹就此一謝再謝,僅僅數月,入秋過後便再無生機。
縣政府從省裏請來浩浩蕩蕩的一個團隊的植物學家,打針上藥施肥,各種方法試盡,終是無力回天無,眼見它枯萎成木。
王笑天也曾是作為一名路人,跟隨縣裏前去看稀奇的人群,看過那番熱火朝天宛如新蓋一棟商務大廈的景象,由此記憶尤甚。
看著那道閃電,他不由得走神了,想著前世的那些回憶,愣愣地看著雨勢漸大的窗外。
就在這時,又是一道閃電落下,王笑天第一時間轉移目光,是看著那道閃電從雲層裏探出鋼針般的觸手,似乎經過周密的計算,落在了第一道閃電紮下的位置,狠狠頂了一下地麵。
這時,第一道閃電伴隨而來的雷鳴,才轟隆隆滾從頭頂滾過,猶如一堆巨大無比的石頭,跳躍著碾過木質的地板,震得王笑天心裏也跟著顫了起來。
大山很深,也很高,但是王笑天的眼睛同樣的尖,先前第一道閃電的殘影還在眼底,第二道便落了下來。
所以他非常肯定,兩道閃電都落在了一處!
王笑突然想到,老人家口裏曾經說過,傳說中蛟龍升天的時候,會下瓢潑大雨,引動雷劫,用來洗髓罰身,也同時檢驗修煉是否夠資格晉入天庭。那這兩道雷,底下的地上,又是什麼生物?
便在這是,第三道落下,更大,來的速度似乎也更快,比第二道間隔第一道閃落下的時間,短了很多。
接著,第四道,同樣精確地落在同一個地方!
王笑天眼皮跟著越來越亮的閃電,不住地跳,心裏開始擔心起來閃電下的東西,這麼轟,坦克也得融成鐵水了吧。
但是,天空似乎還沒有停手的意思。
緊接著便是連續地二道閃砸了下來,前後幾乎沒有時間差。
轟鳴的雷聲似乎連王笑天所在的房子都跟著顫動起來。
王笑天緊皺著眉頭,死死頂住大山深處雷山落下的地方,此時他一手還撐著窗戶,把窗戶撐得越來越高,直到手都快夠不上了,才用指尖死死頂住,另一隻手按在書桌上,桌沿已經被因為發力而發白的手指抓出了幾道凹槽,眼見著六道氣勢越來越磅礴的閃電落在同一處,想著那個地方遍地都是殘餘的幾十億伏的高壓,王笑天心裏通通直跳,莫名地緊張異常。
轉述需要用很多字,事情卻是在一瞬間就發生。
窗外的雨隨著那兩道同時落下的巨雷,越下越放肆,不要錢似的拚命潑,很快連成了一條條粗密的雨線,遠處的大山越來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