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淺鬥(1 / 3)

後宮·真煩傳

文/連翹

【世人都說,攝政王早晚廢了女帝,你可有耳聞?】

在我離國這泱泱大國裏,百姓安居,群眾樂業,一副其樂融融人間仙境的景象。由此可知,這離國的朝堂一定也清正廉潔,大好臣子一定也都智勇雙全。

可是,為何所有人一提起離國的女帝,都頻頻搖頭,哀歎連連呢?

我最近很有正經事,我就是在研究這個問題。

我看向身邊正在澆花完全無視我存在的煙兒問:“煙兒,如實回答,你覺得本王怎麼樣?”

煙兒頭都沒抬回道:“嗜睡,懶。”

你要不要這麼如實,況且如今這江山,我隻不過是一個傀儡皇帝,我不睡覺,難道還讓我吟詩作對歌唱自己的美好生活?

“還有呢?”

“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你。”

“陛下很好……色。”煙兒的花灑停頓了一下,偷偷抬頭望了一下我。

看,我就知道,我一代風華,二八佳人,準是有人造謠是非,汙蔑本王。我傷心,我淚流,我……

其實煙兒的評價已經很輕了,我從五歲起,江湖上就一直流傳著我的傳說,非常悲催的感人。

據傳,離國的懷遠女帝昏庸無比,自五歲起就已經知道給自己選侍郎。

據傳,離國的懷遠女帝無惡不作,以皇宮為中心方圓百裏已被她的靡毒感染。

據傳,離國的懷遠女帝非常之猥瑣,帶領小眾奸臣賊子創建了“猥瑣幫”。

據傳,離國的懷遠女帝鍾愛美男,外邦使者前來進貢,金銀珠寶珍奇古玩她收了,使者她也收了……

據傳,離國的懷遠女帝……

我一直活在傳說之中,但我可以解釋。

我的人生是從五歲那年改變了,那時我住在鄉下的一戶人家裏,他們待我就像伺候祖宗,我沒有爹娘的懷抱,因此生性貪玩惡劣。

我當自己是鄉野女娃,粗魯一點,頑皮一點,有何不可?難道沒有爹娘疼愛,“任性”這兩個字我就不配擁有嗎?

我住的人家隔壁有一個和我一般大的小男孩,膚白稚嫩,又清水又合我心,我老喜歡和他玩,那時年紀小,記不得他的名字,隻是把他當寶貝一樣,走哪都帶著。他的家人都很畏懼我,我幹什麼都不會阻攔。

於是,我優哉遊哉地成長到五歲。

後來,天地大變。當時的皇帝病重,一個老態龍鍾身著官服的人前來鄉野,在我麵前跪下,嘴裏發出沙啞的聲音:“微臣迎陛下回宮。”

稚嫩的我忙打斷:“陛下?誰是陛下,我是千秋啊老爺爺。”

那跪了一地的人,看來是玩兒真的。我?是離國的皇帝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在要走的時候,我跑去隔壁,衝著白嫩玩伴悠悠地說了一句話,那句話就是開創我“不堪”曆史先河的第一句話。

“你要不要做我的侍郎?”

沒等小白嫩回答,我便被一個高挑的紫衣少年不發一語夾腰抱走了。哎,當時就能看出,這個紫衣少年是我一生的攔路虎、絆腳石,直到現在,他成了攝政王,我都還要一直被他管製。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回宮之後,小不點兒的我立馬登基。原來皇帝早已嗝屁,隻等我回來“主持大局”。

我的父王,就是這個嗝屁的先皇,一生作惡多端,原諒我,我也不想這麼說他,這都是在民間耳濡目染,學來的。父皇他征戰天下,擅長攻略別國城池,擅長擴張本國王土,但作為皇帝他也有不擅長的,那便是他子嗣稀少——他不太擅長生孩子。

換句話說,父皇有一個不知該算作優點還是缺點的特色——他不好色。他隻有三個妃子,共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很不幸,由於他心在大國不在小家,他的兩個兒子也就是我的大哥們均早夭。一個說是吃魚被刺卡死了,一個說是遊園掉池塘溺斃了。為了這唯一的女兒也就是我,不再稀奇古怪的死去,我就被送出了皇宮“流落”鄉野民間,對外宣稱失蹤。

父皇病危時想起了我這個被放養在外的女兒,為了不讓他一生征戰的大離江山跟了外姓,於是,就下旨將皇位傳給了我後撒手歸西。

我是大離國的首位女帝,即位時剛剛五歲,當時的內閣有五個位高權重的大臣“輔佐”我,說白了,我傀儡了,因為我當時什麼都不懂,隻是看著我那琉璃寶座,還有我龍榻上鑲著的夜明珠樂了。

我歡樂,我年紀小,以為隻要有了金銀財寶,有了這江山,那我便是萬人之上的王,可不曾想……

我仰麵在園中曬著太陽,不知不覺就泛起瞌睡來,唉,我的人生,莫不是隻有夢中才能最襯我心了吧。

“陛下,陛下不好了。”煙兒大呼小叫,前來擾我清夢。

“何事?”我睜開眼抬起眉頭。

“沈清濁朝這邊來了。”

一聽見這個名字,我立馬坐起來,心花怒放地眯起眼睛,笑道:“他來了你慌什麼?本王可正盼著呢。”

“陛下,您不要記吃不記打啊,攝政王說他是佞臣,不許您私下見他。”

“放肆!凡是和本王玩的,在他嘴裏都是佞臣奸臣,傳沈清濁,讓他速速來見,不然私刑伺候。”

“諾。”煙兒不情不願地退下了。

反了反了,攝政王連煙兒都買通了,他還想要幹涉我到什麼時候?!一想到他,我就怒火攻心,咬牙握拳,渾身打顫。此人不除,必是我離國大患。(離國大患是你好吧!)

輕佻的腳步聲傳來,我擰頭一看,一紅衣褐發公子立於眼前,那雙攝人魂魄的桃花眼裏滿目風情。沒穿官服,又敢徑直來見我的,也隻有我們“猥瑣幫”的副幫主了。

“吾王萬歲。”沈清濁給我行了禮,我沒叫他平身呢,他就起了身。

此番,沈清濁是攜寶而來,他的手上端著一盞造型奇特的陶器,看似價值不低,上頭還渲染著青山綠水,頗有意致。

“聽聞昨兒個陛下被太傅罰站了一天,還被打了手板,可有此事?”沈清濁正兒八經地提起那壺不開的水。

我略略思忖道:“你是來笑話本王的嗎?”

“怎會,微臣是前來慶賀的,國子監萬年才出陛下這麼個人才,誰敢笑話?啊?是不是陛下~”這小尾音拖得,我一身雞皮疙瘩肆起。說是沒笑話我,可他那因笑意而浮現的兩個酒窩,深深出賣了他。

我放低姿態,裝模作樣訴說著自己的無奈,“唉,這皇宮之大,貌似沒有本王的立足之地了。”

“哦?此話怎講?”

“愛卿你想啊,本王就是摸了一下同窗的小臉,結果他就棄學了,死活不肯再來國子監讀書,還害本王被太傅責罰,是他麵子薄,還是本王太過分?”

沈清濁沉默了片刻,然後得出結論道:“陛下莫不是思春了吧?”

你才思春,你全家都思春,我幹咳一聲道:“愛卿,近來坊間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是要好玩的死物,還是好玩的男人?”

“嘿嘿嘿嘿,”我猥瑣地一笑,“果然是副幫主最懂我心啊。”

“陛下難道不怕攝政王了?”

我怒,“他攝我江山就罷了,如今還敢幹涉我後宮,真是無恥至極……”

“容微臣善意提醒一下,陛下,您還沒有後宮。”

是了,我二八少女,風華女帝,不曾為非作歹,常年枉擔惡名,我連男人的手都沒有正兒八經的摸過,卻被謠傳我昏庸好色,吾心抽搐。

隻因沈清濁懂我,了解我的寂寞與不甘,帶著我看了幾次美男,也進獻過一些作為伴讀書童。可過程是美好的,結局是慘痛的——這些美貌的公子我都隻見了一麵就再也看不到了。

不用說,一定是心狠手辣的攝政王從中作梗了。

我對時常給我獻寶的沈清濁疼愛有加,進獻不了男人,他便進獻稀奇玩意兒給我取樂。果然,因色受的傷,隻有珍寶才能補上。